两个人来到金拱门。
晚上十点多，西单的金拱门仍然有不少人。沈磊扫视了一下周围，找了个位置坐下。
坐定，他给自己点了两份十四块钱的穷鬼快乐餐，一份是双层吉士堡加无糖可乐，一份是那么大鸡排加香芋派。
这主要是谢东河的口味。
原来的沈磊喜欢做饭，不怎么出来吃。
然后他才抬起眼睛，看向谢美蓝：“怎么，谢女士，你不吃点东西吗？”
谢美蓝苦涩地笑了一下，“谢谢你，小磊。可惜我没什么胃口，吃不下。”
沈磊笑着说，“不吃东西？那你就是专门坐在这里给我摆脸色看的？”
谢美蓝被噎了一下，仍旧没有发作，低着头说，“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知道错了。”
沈磊叹了口气。谢美蓝这个身段柔软的样子让他感到不适。
“你以前从来不叫我小磊。我不知道你从哪里学来的这一套，也不知道你为什么觉得这对我有用。我只觉得恶心。有事说事，谢女士，我只能给你一次机会。”
再一次被沈磊说恶心，谢美蓝终于无法维持那副假笑的表情。她咬着牙说，“沈磊，你知道我为什么来找你，路杰！我们两个人的事，不要把他牵扯进来！”
“路杰的事我并不知情。”沈磊平静地说，“你就是来和我说这个的？那你现在可以走了。”
“那我就天天来接你下班，直到路杰恢复自由的那天。”谢美蓝狠狠地盯着沈磊的眼睛，她说到做到。
沈磊笑了一下。
“那你来吧。”
然后他不再说话，当谢美蓝不存在一样，专心吃自己的穷鬼快乐餐。
全然不顾对面谢美蓝恶狠狠的眼神，他真就专心吃完了所有的东西，喝光了最后一滴可乐，什么都没剩下。
看到沈磊吃完了所有的东西，已经抽出一张餐巾纸开始擦拭嘴巴和手指，谢美蓝终于坐不住了，她再次放低了姿态，哀求道：“沈磊，帮帮忙吧，路杰已经被带走五天了，这五天我过得非常难，他再没有消息，我可能就要失业了。我知道你有很多朋友，你就帮我问问路杰怎么样了，好不好？求求你了！”
沈磊这才抬起头来，看了她一眼，平静地说，“我已经和你说了好几遍了，路杰的事情我并不知情。”
想了想，他又补充了一句：“谢女士，你应该学过一点法律才是。警察如果只是请他协助调查，盘问时间最长也就两天，他身上一定是有什么事情，不然不会消失这么久。真诚地劝你一句，不要在路杰身上浪费时间了。再说失业的事，我不明白为什么路杰不回来你就会失业，这和你有什么关系？”
“这……”谢美蓝张口结舌。
为什么路杰回不来她就会失业，这里面的事她没办法和沈磊解释……
看到她尴尬的样子，沈磊又笑了一下。“算了，你不用说我也明白。无非就是路杰还在的时候，或者违规给你升职加薪，或者给你特殊待遇，或者带你参与了某个存在问题又油水很大的项目。如今路杰出事，留你一个，而你不能服众，又无法脱身。上级看你像是一块不光彩的遗产，下级看你像是仗势欺人的恶犬……真尴尬啊，谢女士。”
他轻声说，“你看，任何捷径都有代价。”
谢美蓝捂住脸，泪水从她的指缝间流下。
沈磊礼貌地递给她纸巾。
“谢谢。”谢美蓝重新收拾好了情绪。她的妆容已经哭花了，整个人反而冷静了一些，“让你看笑话了。但你说的真的还蛮准的，我现在真的快要失去这份工作了，帮帮我好吗？只要你肯帮我这个忙，我一定会记住你这个人情的。”
“且不论我能不能帮你这个忙，我姑且问一句，你的人情有什么用呢？”
看着沈磊平静的表情，谢美蓝又有些慌乱，“我可以给你一些钱，或者，或者你想让我做什么？我都可以做的。”
她咬了咬嘴唇，像是下了某种决心。
听了这话，沈磊毫无表情的脸突然抽动了一下。
一股怒气在沈磊的胸口升腾，燃烧，让他整个人都感到一阵炽热的痛感。
“我不明白，谢美蓝。”沈磊沙哑着嗓子问道，“你学历很好，形象不错，简历也很漂亮，人也不傻，你为什么要摆出这么一副走投无路的样子。什么都可以做，哈哈。”沈磊突然哈哈大笑，“我让你杀人放火恐怕你也未必肯去，你的意思无非是觉得我们之间还有那么一点感情，或者你对我还有那么一点吸引力……所以你觉得可以用你自己和我做一笔交易，为了路杰。”
他下了结论。“你怎么变得像狗一样卑贱了。”
谢美蓝的嘴唇颤抖着。
“不要这样，做人多好。这家公司留不下，换一家公司，可能工资没那么高，但也足够你一个人生活。京城留不下，就去羊城，蓉城，去泉城。天下这么大，不会埋没你一个小小的谢美蓝。你为什么要这么作贱自己，为什么？能说给我听听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