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连声音也是瑟缩沙哑着。
“你让我看着崔书,我没想到任凛然会把他喊来这里,然后他进去没多久,这里就...”
“我问你阿遇呢!”
男人眼底泛着疯狂的红意,被黑胶手套裹着的手紧紧攥着肖凌的衣领,“我的阿遇呢!”
“他是不是还在里面!”
“我不知道小遇也在里...”肖凌解释。
他的话还没说完,裴应声已经甩开他,边上的消防人员拦着他不让他进去,被裴应声轻易挣开。
“再多来几个人!拦着他别让他上去,火势太大,会出人命的!”
裴应声被几个高大的消防人员环抱着,男人白净的脸上和衬衫上沾满了空气里的灰尘,手臂上的青筋凸起的明显,被狠狠禁锢的胳膊和腰却丝毫动弹不得。
看着那群禁锢着他的工作人员,裴应声近乎恳求地看着他们,眼角的泪痕划过,在沾了灰尘的脸上留下一道明显的痕迹。
“他在里面,”一向心比天高的男人看着眼前的消防员,头一次对外人如此低声下气,他颤抖着,前所未有的无助,“我得进去啊。”
“我得进去。”
“里面还有很多病人家属!请你相信我们!”
“你这样只会增加我们工作的难度,不要做无谓的牺牲!”
“可他就在最顶层,你们能上去吗!”裴应声右手的四根手指一点点掰开那些桎梏,整个手呈现着怪异的紫红颜色,似乎下一秒就要断掉。
男人眼泪在脸上乱晃,不停地同那些人较劲。
他们说过要相依为命的。
阿遇再等等。
怪他走的太仓促。
手腕处‘吧嗒’一声脆响,裴应声眉头皱着,闷哼一声,手腕生生折断,以一个怪异的角度脱落着。在挣脱那些人的瞬间,他随手拿过泡在水桶里的毛巾,不管不顾地冲进了楼梯间。
“裴哥!”
“你回来!”
滚滚浓烟沿着楼道传下来,楼道的声控灯几乎被烧坏,浓烟遮掩下,他几乎看不清路,甚至也不清楚自己爬到了多少层。
可那条路他悄悄走了太多遍,是怎么也忘不掉的。
面前是滚烫的灼热的气息,裴应声不觉累地继续往上爬。
“阿遇!”
他喊着江安遇的名字,手背上是被烫伤的痕迹,黑胶手套粘连着血肉,几乎撕不开,“江安遇!我是裴应声!”
“你应应我!”
可不管他怎么喊,始终没有人回应他。
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颓败地想,如果找不到江安遇,他不想出去了。
十年来,他一直是让江安遇害怕的存在,如果死在这里,是不是江安遇就不会做噩梦了。
再往坏处想一些,他会和江安遇死在一栋楼里,死了他就能寸步不离地保护江安遇。
可裴应声还是几近崩溃的难过和遗憾。
阿遇才二十三岁,才刚刚过了生日没多久,才刚刚摆脱他这个让人恶心的存在。
他甚至没有来得及被这个世界善待。
“阿遇!”
可不管他怎么样喊,都无人回应。
裴应声攥紧手,一声接着一声不间断。
万一呢,万一阿遇听见了呢。
除了烧焦东西的声音,男人的呼喊声回荡着这一层的走廊里。直到他听见有人在轻轻撞着门,裴应声瞳孔震颤着转身。
火海里,借着浓烈的火光,他终于看清,那扇门上的小小的玻璃探视屏后面,是他日思夜想的,寝食难安的小小身影。
有人把门从外面拴住了,在上面挂了一把锁。
裴应声使劲拍着门,“阿遇,你后退。”
‘嘭’的几声闷响,勾连着铁锁的门栓终于掉落,看到背着秦墨站在角落里,脸上满是斑驳黑痕的江安遇的那一瞬间,裴应声难以控制地掉着眼泪。
秦墨的身影几乎要压弯整个江安遇。
裴应声心疼啊。
“小叔来了,阿遇不怕。”
江安遇看着衬衫被烧的破烂,手腕正在流血的裴应声,终于忍不住,眼泪扑簌扑簌地往下掉。
“师兄,”他抽噎着,却还是不放开背上的秦墨,“师兄,没有,醒。”
“任凛然,骗我!”
他哭的太难过了,百般委屈涌上心头,像是终于找到可以发泄情绪的人,他站在裴应声面前,放声哭着,“他,骗我!”
裴应声也跟着情不自禁地难过,比起手背上的烧伤,手腕处的断裂,他更心疼江安遇掉的这几滴眼泪。
他走过去,想伸手把受到惊吓的江安遇抱在怀里,然而所有的思念都到这里戛然而止。
裴应声只手接过江安遇背上昏迷不醒的秦墨,背在身上,用手肘卡着秦墨不让他掉下去,然后伸出另一只没有受伤的手,紧紧握着江安遇的手腕。
“不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