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不良旗
“从那巷道出来，就是城外了么……”
姬如雪靠在室内唯一的木柱上，一张俏脸还因虚弱有些发白。
残缺一角的陶碗放在她的脚边，里内全然未动的汤药已经冷却，被雪粒慢慢侵蚀着。
但对她的询问，背对她的萧砚只是充耳不闻，只顾着将重新熬制的汤药慢慢灌入老人的嘴中。
少女见状，便只能将头深深埋在手腕间，心绪复杂的静静沉默着。
许久后，外间风雪声渐小，耳中也终于传来老人低微的咳嗽声。
后者抿了抿唇，神色亦没有多大变化，对于生死，他早就漠视了。
萧砚早就将他的兜帽长袍与御寒絮衣尽数套在老人身上，但后者却依然冷的发颤。
茅屋内的气息骤然一怔，姬如雪没有翻译这句话，却亦能感受到这话中蕴含的力量。
他缓缓一笑，继而招呼着萧砚，让后者向他伏低身子。
他摇了摇头，嘴里一张一合，却发不出声音。
“我懂林叔的意思，可这不良旗，难道不能仿制？”
“还有一事，我与你父亲皆为大唐第八代不良人，他实力比我强许多，是天罡三十六校尉之天暗星，掌有号令兖州不良人的不良旗。不良人这一机构虽早已于三十年前解散，但此职素来父死子继，如今仍有不少人在暗中蛰伏，为大唐奔走……现在，那旗子想必已落入了梁贼手中，恐会造成大麻烦。”
萧砚皱起眉，却只是不语。
随着一道闷哼声响起，老人的嘴角渗出些许污血。
纵使，他已猜到林大郎是被萧砚杀了。
姬如雪瞪大了眼睛，说到后面，已有些磕磕绊绊。
老人将死，却在此时，脸上散发出了形同回光返照的红光。
姬如雪遂抬起头，向那边望过去。
听过此话，萧砚沉默良久，继而询问：“可大唐已灭，你口中的不良人也早已消失，真的会有人继续听这面旗子的号令么？”
姬如雪虽不解，但秉着尊重的态度站起了身。离开前，她回头看着萧砚，想要劝他不要理会老人的意见，但话到嘴边，却不知如何开口，遂只能拖着尚未恢复的身子去了外间。
末了，老人便恳切的看向姬如雪，但观他神情，却是想请少女暂时退避。
他笑了笑，闭着眼睛道：“临死了，忽然想起一桩往事。”
萧砚沉吟了下，向他摇了摇头。
老人虚睁着眼睛，缓缓将头扭到一边。
萧砚遂照做，便见老者附在他耳边，以一种怪异且沙哑的声音低语道：
“我知你不是萧郎。”
他重重把住萧砚的手，双眸透出恳切之意。
前者将汤药放在老人的嘴边，让他得以缓缓饮下，同时询问道：“林叔，现在感觉怎么样。”
后者并未回避老者的目光，只是轻轻点头：“我会去办，但就算真被朱温的人执了旗，他们应也不知召集其他不良人。”
姬如雪快速读着老人的唇语，心下却翻起了莫名的骇浪。
老者咳嗽出声，嘴中却在轻笑，继而释怀道：“生于这世道，反而于他是祸。其实你为萧郎父亲报仇，于我而言已与萧郎无异。我感觉的出来，你心有吞天之志……”
他摇了摇头，勉力的睁开眼，看着姬如雪，请她翻译道：“毒素已侵入骨髓，便是神仙亲至，也毫无办法。我多活一刻，便痛苦一时，该交待的事既已完成，老朽只求萧郎能给我一个痛快……”
萧砚呆愣了下，听清了老人在咽气前的最后一句话。
“是，我不会怨他。”
萧砚思忖片刻，点着头安慰道：“既然干系重大，我定全力而为。林叔你且先养好身子，再商量此事。”
萧砚的眸光微微一闪，面上的神色却丝毫未变。
“他中毒太深，已无药可救了。”
“萧郎，我知此事是为难你，可若不取回不良旗，可能会有许多人平白为此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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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读过老人这最后一句话，便偏过头看向萧砚。
那边，姬如雪分析着老人的唇语，向萧砚解释道：“在前段时间，那林大郎用他试毒，毒性现已侵染五脏六腑……”
老人此时却闭上了眼睛，他额前的冷汗也止不住的渗出。
老人勉强的笑了笑，脸上却并无悲色。
“不良人，向来不问缘由，只管行事。分舵的老一辈从属，亦只认令旗，不分持旗者身份。此事，他们早已刻入灵魂。”
“谨遵长辈之言。”
萧砚犹豫许久，眸中开始腾起靛蓝光亮。
老人开始重重的咳嗽起来，额前亦有冷汗渗出，但他依然只是坚持着继续道：“当时，你父亲要我改你样貌，实是想着将济阴王换出来后，再择机带你杀出，他没想过真牺牲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