俨然便是一副要帮我题字的架势。
我惊喜的笑问他:“白旻你什么时候来的,我怎么一点声响也没听见。”
他停步在我身侧,单手揽袖,抬起胳膊从容在屏风上半部分空白的地方落墨走笔:“来了有一阵时间了,见你画的专心,就没打扰你。”
“这样啊。”
他十分迅速豪迈的在屏风上题完我说的那两句诗,想了想,又继续写了下去:“你说的这首诗,本帝最喜欢的,却是后面那两句:扁舟白云不可度,杖藜蜡屐乘春风。从今识尽青山好,归向人间别看天。”
“从今识尽青山好,归向人间别看天。”我细细品了这句诗的美意,欣然颔首:“真是好句子,以前倒是没留意过,这首诗的精华,原是在后半部分,在于这句从今识尽青山好,归向人间别看天。”
再抬眸,这新添的两句诗已经潇洒出现于屏风上了,我瞧着那一手遒劲有力,刚中带柔的好字,不禁心悦道:“这字写的真好,你果然是个古人,都说观字可见风骨,你这境界,我恐是此生此世都望尘莫及。”
“字写得好,没什么用处。”他轻揽广袖,撂下毛笔,任屏风先在天光下晾一晾。抬眼,目光停驻在我一旁的脸颊上,“还疼么?”冰凉的玉指抬起了我的下颌,他深邃金眸里映出我脸畔的两条红痕。
我摇摇头:“已经不疼了……只是不能碰。”
这两条血痕,还是陶小荷未来的婆婆那夜抓的,起初是疼的厉害,毕竟是伤了皮肉,且伤的还挺深,不疼,反而不像个正常大活人了。只是后来休息了一夜,伤口结了痂,便也不感到疼痛了,只要不沾水,手不误碰,脸上这伤就无关大碍。
没想到他这么细心,竟然还会关心我,伤口疼不疼了。
黑白无常说的对,白旻是个温柔的男人,且还是个清澈的男子,就像一汪清水一般,眼里虽有万年沧桑,却不藏半分污浊。为人行事不拘小节,光明磊落,正直正义,世上男人该有的所有美好品德,似乎都汇聚在他一人的身上。
即便身为阴间帝王,可靠近他,永远都只能感受到温暖,觉察不到阴寒。
纵是喜爱板着一张脸,做出一副生人勿近的高冷样子,可我能感应到,高冷不过是他的伪装罢了,他的内心,实则如一汪温水一般,和煦温暖……
他抬手往我脸上洒下一道金光,金光游过伤口处,暖暖的、痒痒的。
亮晶晶的金光在我眼前慢慢像星星一样消失散去,他压沉声温和道:“伤疤已经给你除去了,你们小女孩家都很在意自己的容颜,现在疤痕没有了,你就不用再害怕自己会变丑了。”
“伤没有了?”我惊讶的摸了摸脸,果然,触指是光滑的肌肤,并没有那两道厚厚的血痂了。“真没有了!真的没有了白旻。”我捞住他的胳膊,欣喜向他道:“我脸上的伤真的好了!早前我还在担心会不会留疤痕,这两道伤会不会跟着我一辈子,没想到你竟然能治好我的脸伤,白旻你真厉害!”
他的脸颊没缘由的浮起了两片红云,咳了咳,别过头去不看我:“笨姑娘,你是不是低估了神仙的力量,本帝这种身份,这样的道行,难道还抹不去你脸上区区两道伤疤么?”
我暗暗偷喜:“那我脸上这朵花呢!你能不能把它搞掉?”
“本帝说过……”
“我知道我知道,你修为还没恢复,暂时拿这花没办法,我的意思是,你有没有法子施个障眼法,让除了我之外的其他村民,都看不见我脸上这朵花?”我抱着一丝希望问他。
他顿了顿,脸色沉重了下来:“有,但是会遭反噬。”
“反噬?”
“本帝说过,这花是用自己的力量来延续你的生命,况此花来历不凡,恐是神物,本帝试过对它用法术,可它竟会抵抗。即使它的力量在本帝面前,还是不值一提,本帝自有办法收拾它,可本帝担心用术法去左右它,它只会将外部力量全部反噬在你身上,届时你怕是承受不住。
白露,这花能不碰,就不要乱碰,此花与你性命相关,不可儿戏,更何况……本帝倒觉得,此花在你面容上,将你衬的更漂亮了……此花不丑,你也不丑。
你可曾见过千年前的古人女子,她们甚至会为了美,特意请京中技艺精湛的画面师在自己的容颜上勾勒各种花形,而且、在很多年前,彼岸花乃是忠贞不渝的象征,一花一叶,虽一生不能相见,却一生彼此深爱不移,京中不少士族小姐,都抢着在脸颊上绘一朵这样的彼岸花。
你要知道,你如今不喜厌恶的这朵花,多少年前,曾也是别人的心头好。喜与不喜,无非是心之一念罢了。
一念繁叶可成青泥,一念枯草可生繁花。”
“一念繁叶可成青泥,一念枯草可生繁花。”听他这么一说,我忽然顿悟了:“是啊,心喜则见百花绚烂,心恶只见遍地疮痍。美与丑二者,只不过是取决于自己的喜与不喜罢了。我对这朵花心怀忌惮,又怎能发现它的美呢,我要是愿意撇开偏见,用一种全新公正的目光来看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