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下的明军士卒紧张,城上看着的人也紧张。朱由桦甚至想说,徐标你手里有没有大炮什么的,那个号称一炮下去糜烂十里的红衣大炮呢?
有啥炮开啥炮,别管能不能轰着东虏,起码打乱一下人家的布置,要是能打断东虏骑兵的冲阵就更好了哇。
可是左右一看,尽是些捆着多道铁箍的铁炮,还都是佛郎机子母炮。这玩意儿顶天也就是几百米霰弹打击,更不要说有些小型佛朗机铳只能打几十米。
空有大炮,而支援不上!
东虏这边第二次冲杀,明军顶上来的炮灰显然不足以阻挡他们战马的冲势,家丁顶上去的时间更短了。同样的,东虏看到刘泽清的家丁堵了上来,照旧还是不迎战,倒转了战马,飞速向后撤退。
明军这边丝毫没有击退清军的喜悦,因为想驱赶炮灰步卒上去也驱赶不上了。
是个人就看到缺口处的炮灰,上去就是一个死字,根本没有任何活路。凭借血肉之躯怎么可能阻挡得住东虏铁骑的冲锋,没有坚固的阵营,这绝对难以实现。
家丁们大声喝骂,甚至用马鞭马仗抽打驱赶着炮灰上去列阵,部分人还想从别处寻来大车营帐等障碍物堵塞缺口。但是东虏骑兵往来如风,根本不会给你太多的时间。
季达理又一次冲了上来,这一次刘泽清本队的家丁担任督战队,不愿意上去堵缺口的步卒炮灰当场立斩。终究还是有一二百炮灰堵了上来,这些炮灰既无衣甲,又无长牌,只一根破烂长枪,济得甚事。
咚咚咚一阵闷响,那些步卒就算身后有家丁督战也难以面对数十骑东虏铁骑排山倒海一般的冲锋。有人吓得呆立原地,以手包头,丢了长枪,有人转身就跑,牵动整个本就不牢固的步兵方阵的溃散。
东虏骑队只是撞开几人,明军步兵的方阵就冰消瓦解,再也形不成任何威胁。而此时东虏骑兵冲势丝毫未减,让刘泽清的家丁原地阻挡他们的战马显然是不可能的。都是老行伍了,怎么会不知道正在冲锋中的骑兵有多厉害。
原本应该堵缺口的家丁往后退了,暴露出更大的缺口!
朱由桦和刘泽清同时大叫一声不好!而观战的新达理以及音达理同时一喜,这车营冲开了,正是扩大缺口,彻底搅乱刘泽清大营的好机会。
刘泽清中军令旗反复招摇,一面请求城内的徐标标营家丁骑兵冲出城来,绕后袭击东虏骑兵。与他本队中军一道夹击东虏。现在刘泽清也基本看清了,东虏顶多来了几百骑,两三个牛录的兵力而已,他还有争衡的本钱。
另一方面,刘泽清分出中军的家丁,继续驱赶炮灰步兵上去送死,只要这些炮灰能阻碍东虏骑兵的攻势,那就算是完成了他们的使命。反正大明人口这么多,最不缺的就是炮灰,不够就沿途“征募”嘛。
徐标的军事能力很一般,面对三阵冲开明军的东虏,他没有出城野外浪战的决心。而他的标营那都是拨一拨动一动的老爷兵,老兵油子来打仗,哪里肯豁出去为大明卖命啊!
你身为主将不肯一马当先,还指望我们替你抛头颅洒热血的卖命吗?
在徐标犹豫的当口,东虏队中不仅甲士,连包衣和跟役这些无甲的辅助人员也一道跟随在新达理和音达理之后向刘泽清的车营冲来。眼下必须要在好不容易冲开的缺口处施以雷霆一击,这样才能持续的扩大战果,为胜利奠定战局。
何况包衣们也是有马有弓刀的士兵,只是不具备那么优秀的战技罢了,东虏的白甲马甲有一说一,确实是精锐强悍的冷兵器强兵。包衣们跟在他们后面,呐喊助威,壮大声势,顺便捡捡便宜,收割人头还是很轻松的。
眼见得“数百骑”东虏冲来,刘泽清心头大警,一丝不敢懈怠。中军内的鼓声和哨声更加密集和沉重,但是作为“长腿将军”刘泽清的部下,不论是那些家丁骑兵还是毫无人权被当成炮灰的步卒,心里边都已经产生了某种倾向。
这城内的徐标根本没有打开城门,派遣家丁骑兵一道会战东虏的样子。自身车营又被东虏冲开,“数百骑”东虏纵马践踏营地,将溃乱的士卒驱赶向中军大帐,以彻底摧垮刘泽清所部的抵抗。
之所以明军还没有全军溃散,主要是刘泽清中军那高悬的招摇旗还在飞扬,说明刘泽清本人还在阵中。刘泽清还在抵抗,那么他的家丁就会抵抗下去。失了将主,没人养活,那还不如死了强。
而炮灰步卒心里面跟明镜似的,你两条腿的根本跑不过东虏四条腿的,何况人家不止四条腿,指不定一个骑兵有二十八条腿在轮换。你就是跑马拉松和铁人三项出身,你也跑不过他二十八条腿的东虏啊。
除非刘泽清溃败下去,那东虏的主要目标就会变成追杀刘泽清,以及收缴战利品。炮灰们对自己的定位很清晰,东虏根本看不上他们这些炮灰兵。知道他们不过就是被抓进兵营的老百姓而已,只要大明还有百姓,就杀不完的。
阵中的刘泽清还在犹豫,他的上千家丁本钱还在,东虏虽然冲进来了,但是很显然几百骑人马要彻底搅乱上万人的大营,不是一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