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裴应声最常用的钢笔,拧开笔帽递给他,“签字,裴,先生。”
裴应声倏然瞳孔骤缩,恍惚间以为自己听错了,“你叫我什么?”
那张协议被撕碎的时候,漫天的纸屑从头顶落下,裴应声恨不得把那张纸吃进肚子里,发疯一样地看着他,“我是你小叔。”
“我是你小叔!”
吓得花脚小猫瞬间瞪圆了眼睛,连最喜欢的猫窝也不钻了,一溜烟儿藏进沙发底。
江安遇面无表情地拿出准备好的一沓包养协议,放在桌上,“慢慢,撕。我只要,一张。”
“我是你小叔!”江安遇答非所问,裴应声一时气昏了头,来回的在一楼踱步,“领证!马上!我要跟你领证!”
江安遇转身离开时听到他这话,提着行李箱的手一顿,不自觉又攥紧。余光落在裴应声满是愠怒的神色上,他片刻恍惚,甚至觉得自己有些可笑。
被裴应声玩弄的次数也不少了,怎么还没学会分析他说的哪些是情话,哪些是气话。
他没有进两个人最常住的主卧,反而挑了一间离主卧最远的客卧,推门进去的时候,他忽然回头,看着满是狼藉纸屑的客厅,说:“明天,进组是,吗?”
“要睡,我,打招呼。”
落锁的那一瞬间,裴应声听见门反锁的声音,始料未及地睁大眼睛,前所未有的窒息感太过强烈,他看着那扇紧紧锁住的门,一时间竟然忘了怎么呼吸。
门外的戚放身后跟着助理,提着大包小包看望江安遇的营养品,一脸慌张地看着戚放,“哥,这咱们还进去吗?”
戚放玩味儿地舔了舔嘴角,“不是说这片别墅隔音挺好么,不知道还以为家里音响成精了。”
“那还去吗?”
戚放挑挑眉,转身离开时好心地看他一眼,“明天在组里一样能看到,你想送死,你去。”
...
天微微亮,肖凌已经带着化妆团队赶了过来。一开灯,差点以为裴应声家里遭洗劫了,碎屑铺的满地都是。
小猫可撒了欢儿,到处打滚。
肖凌简直无处下脚,拼拼凑凑地好不容易拼了一份完整的材料,一看当头四个字,差点没晕厥过去。
肖凌深吸一口气,强行掐着自己的人中,让阿睿把那些人先给请出去,他得先看看这两人昨天究竟闹了什么幺蛾子,不看还好,一看血压飙升。
【仅配合乙方解决生理需求和恢复声誉...期限截至秦墨苏醒】
这狗日的裴应声居然...直到看到甲方的落款居然端端正正写着江安遇的名字,肖凌沉默了。
他不相信,这是江安遇能写出来的协议。
于是肖凌轻声走到裴应声房门前,敲了敲门,里面传来‘进’的声音,他才终于放下心进去。
裴应声坐在床下的地毯,靠着床沿,胳膊搭在腿上,神色倦怠着,眼底的乌青清晰可见。
“裴哥...你跟小遇?”肖凌小心翼翼地问他。
“阿遇的东西呢?”裴应声声音沙哑,看向衣柜添置了许多新衣,从居家款到运动款再到给青年置备的小西装,都是按着他的尺码准备的,唯独没有一件是他穿过的。
这个房间里,已经干净到没有江安遇的气息了。
干燥。
生冷。
“上次不是哥你说,要把那些旧的全部捐掉...置换成新的吗?”肖凌如履薄冰,“那些衣服鞋子,现在应该是在...山区了。”
裴应声想起那回事了,那时候他还觉得阿遇只是和他闹别扭,现在回想起来,原来那时候,他是真心要走。
可他要把人留下来,多得是法子,他一向不择手段。
“我去看看他。”
肖凌点头,跟在裴应声身后,他忽然反应过来什么,折身从抽屉里拿过钥匙,“你别跟着。”
钥匙插进锁孔那一瞬间,裴应声指尖也跟着颤抖,整整一夜,他没敢过来,只有早上借着‘叫醒’的名义,才能偷偷看一眼他。
门打开的时候,小青年睡得正沉,被窝里拱起小小一座山包,他的脸埋在被窝里,脸上的热意烧到脖颈,整个人看起来软糯到了极致,像只刚出锅的小馒头,热乎的让人想摸。
干净的洗发水味道迅速蔓延到裴应声鼻尖,他难得红了眼眶,心想他有多久没见到过这样的江安遇了。
恍若隔世。
裴应声轻轻在他耳边落下一吻,继而捻了捻他松软的耳垂,“阿遇,等会儿路上睡?”
江安遇眼睫轻颤,似乎有要醒过来的迹象,裴应声又立刻站的拘谨,狼狈地像是从没碰过他一样,却又舍不得从这间房退出去。
见他着实恋床,裴应声泛红的眼眶里满是疼惜,他约莫很久没有这样安心地睡过好觉了。
转身正要出去让那些人再等几个小时的时候,身后忽然传来沙哑的声音,“谁准你进来?”
作者有话要说:戚放:喇叭成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