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时分,许不令架着马车抵达雪原间的白马庄外,遥遥即可瞧见接连成片的建筑群,大牌坊下四个灯笼在寒风中摇摆,飞檐青瓦间灯火如昼,不时有身着贵气的人乘车驾马进入其中。
祝满枝坐在旁边,抬目眺望远方:「许公子,周围有御林军,会不会是白马庄已经有所警觉?」
许不令拉了拉斗笠,声音平淡:「都一样。」
祝满枝似懂非懂,轻轻点头,又转眼看向车帘,手在车厢上敲了敲:
「萧公子,到地方了。」
「……嗯……是嘛……哎哟~」
迷迷糊糊的声音响起,车厢里发出「扑通」声响,听起来是从软榻上掉下来了。
祝满枝「嗤—」的一笑,又连忙捂住嘴。
少许,睡眼惺忪的萧庭从车厢里露出脑袋,抬眼瞧向远处的庄子,便是眼前一亮:
「哟呵~这地方整的还挺漂亮,怪不得那些纨绔子弟经常聊这儿。不令,你怎么找到这地方的?要是好玩,今晚本公子请客……」
许不令偏头撇了一眼:「今天我有私事,进去后你玩你的,无论发生什么事都别透漏我身份。」
「行行行,你可别乱闯祸把我连累了。」
萧庭悻悻然坐了回去,开始苦口婆心的劝导:
「不令,你不要老和伪君子一样假正经,知道你从小脑子不好使,和才子佳人呆一块儿觉得自卑。你要看开点,肃王世子的身份摆在这里,大大方方过去吃喝玩乐,放个屁他们都觉得香,还敢有人说你的不是不成……」
祝满枝听到这番话,表情十分别扭,想笑不敢笑。
许不令蹙着眉头,按着他的脾气非得把萧庭揍个半死,可今天留着萧庭有用,也只能当做没听见这份「劝导」。
马车行至白马庄口,在牌坊下等待的管事迎了上来,看了看马车上挂着的「萧」字木牌后,脸色骤然一变,恭恭敬敬的站在马车下面安静等待。
许不令跳下马车,斗笠把脸遮的严严实实,抬手掀开了车帘子。
马车内,气质浑然一变的萧庭,手持折扇慢条斯理的弯身走了出来。
萧庭出生世家门阀,长相自然不差,仪态举止也从小受到培养,严肃起来也算仪表堂堂。
管事打量一眼,顿时诚惶诚恐:「哎哟~原来是萧公子,小的有失远迎……」说着回头招手:「快,叫表少爷出来迎客,萧相的公子过来了。」
萧庭对此见怪不怪,站在马车上酝酿了片刻,看模样是想做首诗摆谱,可惜憋了半天没吐出一个字,又轻咳一声下了马车。
不出片刻,庄子里出来了一个年轻男子,身着华服笑容和煦,乃是李天戮的表弟李天玉,平时便负责白马庄的产业。
萧庭作为淮南萧氏的嫡子,李天戮在这都得躬身相迎,更不用说李天玉这种旁系子弟。此时李天玉满脸笑容,上前便是抬手一礼:
「天玉见过萧公子,家兄邀请公子多次,今天萧公子肯赏脸,实在让寒舍蓬荜生辉……」
萧庭背着手折扇放在身后,一副领导视察的做派,自觉的就走在了最前面:
「家父一直体恤民情,恰巧今天没事,我过来看看庄稼的收成……」
「……」
和许不令并肩行走跟着进去的祝满枝,闻言瞪大眼睛,看了看天空的鹅毛大雪。
大冬天来看收成?
这要是能看出来就见鬼了。
许不令倒是见怪不怪,毕竟以萧庭这「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社会地位,秋天来照样看不出什么。
李天玉和管事听见这话,脸上没露出丝毫尴尬,顺其自然便接话道:
「萧公子实在有心了,年纪轻轻便爱民如子,未来入朝拜相,我大玥子民便有福啦……」
「过奖……嗯,这庄子修的不错,都说李将军是儒将,如今看来所言不虚……。」
「哪里哪里……」
……
花花轿子人抬人,互相吹捧之间,李天玉领着萧庭前往了庄子内部。
许不令牵着马车,祝满枝一副小土妞打扮,自然是被当成了车夫和丫鬟,走到一半,后面的管事便客气的指了庄子里停放马车的地方,示意下人去那边等待。
许不令自然就顺势带着祝满枝,脱离了队伍。
祝满枝随着许不令走向马舍,偏头看着渐行渐远的萧庭:「许公子,方才我见那个姓李的给管事使眼色,好像不太对劲,萧公子会不会有危险?」
许不令把马拴在了马桩上,摇头笑了下:「李家要是敢弄死淮南萧氏的嫡子,全家都得跟着陪葬,安全的很。」
祝满枝点了点头,市井出生,对门阀世家的事情自然不了解,有些好奇的询问:
「常听人说「萧陆崔王李」,萧家有多厉害?」
许不令想了想:「大齐占据中原三百年,宰相两百余人,三十多个姓萧,剩下半数被其他四家分了,到了我朝也是差不多的情况,你说有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