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景下意识地要去看那个男人伤得有多重,视野突然变成了一片漆黑,傅枫用手挡在了他的眼前,方白景能感受到水流顺着脸颊往下划过的痕迹。
“别看。”
傅枫的身上也已经湿透了,他怀里的方白景似乎是因为恐惧在颤抖。
他低下头,就可以看到方白景秀气精致的鼻子,如同玻璃般的易碎感。
傅枫道:“不用怕了。”
方白景现在的弱势是傅枫从来没有见过的样子,他的手指无力地抓在他的身上,指节泛着白,嗓音干涩打着颤:“你先……把我拉上去。”
踏不到底的泳池让方白景毫无安全感,他被捂着眼睛,混沌的不安愈发加重了他的不安。
但方白景现在却不敢反抗,在泳池里,傅枫就像是他的最后一块浮萍。
“等下。”
傅枫想要先跳到陆地上,再把方白景拉上了,可他抱着方白景的手刚松开,方白景就像是条八爪鱼一样缠住了他。
他满足于方白景对于他的依赖。
边上的人想要来搭把手,但却被傅枫一个眼神阻止,他仗着自己臂力好,硬生生把方白景托举到岸边。
脚刚挨到地面,方白景就控制不住地瘫倒在了上面,他现在没半分平日里盛气凌人的样子,头发湿哒哒地黏在脸上,身上的衣服也全是湿漉漉的潮湿感。
让人很不适。
“哗啦――”
傅枫从泳池里一跃而上,他身上厚重的大衣在跳入泳池前,就被他甩在了岸边,现在还是干燥的。
他走过去,把大衣捡起来,披在了方白景的身上。
“起来。”傅枫半蹲下身,伸出手把方白景从地上拽了起来,“不要在地上躺着,会着凉。”
方白景的脸色还是煞白的,他往刚才闹出事的方向看了眼,人已经不在了,只剩下地下的一滩血迹。
萧京也不在,估计是送着他一起去医院了。
在场的人仅剩不多,也都与他不熟,他们现在都默契地噤着声,他现在能沟通的反而只剩下傅枫。
方白景从强烈的窒息感中缓过神来,他只能问傅枫:“他人呢,还好吗?”
傅枫扶住他,把大衣裹在方白景身上道:“不太清楚。”
方白景本来就苍白的唇色更加得淡,他像个无头苍蝇,下意识地抓住傅枫的手臂问道:“……怎么办?”
他从小到大被家里人护着顺风顺水地长大,方白景就从没碰到过这种事情。
方白景止不住惊慌,从自己的口袋里把手机摸出来,想给萧京打电话问下情况,但泡了水的手机早就废掉了。
“傅枫。”方白景生涩地喊了遍傅枫的名字,问道,“能不能……能不能给萧京打个电话问下?”
“他是我朋友。”傅枫忽然道,他用手指揩去方白景眼角像是泪痕的水痕,“你不用担心。”
方白景身上的毛衣沾了水后很重,沉甸甸地压在他身上,他后知后觉地发现其他人都被遣散了,偌大的空间里只剩下了他和傅枫。
方白景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如果他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会负责的。”
他的手指抓在傅枫的衣摆上,艰难地开口道:“所以把你的手机……借我一下……可以吗?”
傅枫半蹲在原地,他没有拂开方白景的手,也没有给方白景手机。
半晌之后,他忽然站了起来,他起身在方白景依赖感极强的视线下去了角落打电话。
方白景无助地待在原地,他想跟过去,但是双腿发软,怎么也站不起来。
不知道是不是耳朵进了水的原因,方白景现在的听力到的声音不太真切,仿佛有团棉花塞在了他的耳朵里。
他眼巴巴地盯着傅枫看,倒是把傅枫的表情看得很清楚,像是碰到了棘手的问题,傅枫不咸不淡地皱了下眉。
侧转着的傅枫突然转过身,他的视线与方白景在半空中交汇,薄唇上下张合着,但方白景却听不见他的声音。
直到傅枫的脚步靠近,他再次半蹲下身,方白景才能够听清――“米修没事。”
方白景先是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那是男人的名字。他松了口气,但傅枫下一句就是:“但他家里人不是很高兴。”
参加萧京生日会的人都非富即贵,很明显,那个叫米修的是傅枫的朋友,也是傅枫带过来的。
是个生面孔,但估计也是有钱有势。
方白景犹犹豫豫地问道:“那他……家里……?”
傅枫的助理恰好拿着干爽的衣服走了进来,悄无声息地把衣服放在了桌子上,又无声地退了出去。
“先去换衣服。”傅枫没正面回答他的问题,“容易感冒。”
方白景本能地听了傅枫的话,乖顺地抱着衣服去了隔间换了衣服,等他把很合身形的衣服套上之后,他才意识到,这是他从傅枫手里穿走的第二套衣服了。
第一套已经躺在他家里的垃圾桶里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