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进去看看?”韩三石试探着问了问。
洪大守和韩五石还能咋样?来都来了,再说已经下午了,除了早上那口饭团,这大半天赶路早就饿的前胸贴后背了。
更何况,最起码的还在燃烧的南川店比之野外暖和多了,天要是黑了,在外面零下十几度的天气里吹一夜,铁定变冰棍。一定要找个遮风挡雨的窠,生把火。
“捡根合手的木棍,以防万一。”洪大守弯腰在路边寻摸了一下。
从官兵手里夺来的腰刀长枪什么的都扔火堆里烧掉了,不敢把官府的制式武器带在身上,免得出事。
韩三石韩五石看洪大守在掂一根木棍,也有样学样,一个掰了路边一棵枯树的树杈子,一个就在地上随意的翻出一截。
有个家伙总比没个家伙强,举着棍子三个人就往镇里面走。
南川店是没有围墙的,也没有什么遍插杨柳以为遮蔽的事,甚至连包围集镇的水沟都没有一条,等于一个剥光了壳的熟鸡蛋,直接暴露在外。
洪大守对这里不太熟,但韩氏兄弟很熟。他们两个似乎在镇里有相熟的店家,轻车熟路的就往镇子里走。
大火虽然烧遍了全镇,但街道的轮廓什么的还在,只是楼宇房屋什么的坍塌而已。路也曲曲绕绕不大好走这样,时不时有些残砖碎瓦的倾倒在路上。
大概绕了有十来分钟,三个人绕到一个没有门脸的地方,院墙还没塌,但院门不见了踪影,院里的房屋倒塌了大半,还冒着烟。
“一个多月前过来的时候还是一间大店,如今居然成了这样…………”
韩三石感叹了一句,有些不敢相信的样子。毕竟自己熟悉的东西突然变得陌生,那种感情也很复杂的。
如今这里已经不能称之为一间旅店了,除了角落的一间牲口棚子还算完好,旅店的整体建筑已经半透着天光。残存的屋子不知道还能撑多久,摇摇欲坠的样子。
韩三石摆摆手让韩五石和洪大守在外面候着,他把身上的包袱卷放地上,松了松肩膀,轻手轻脚的进入旅店。
也不敢乱动,就拿着棍左边捅一捅,右边扒一扒。其实也没啥好看的,门都烧没了,里面的东西一览无余。
三个人绕过旅店正房,后面是烧厨房、仓库,以及地窖。
烧厨房和仓库一并烧毁了,看了看几乎没有可以利用的东西。就算有也铁定烧没了。
等韩三石在仓库的一片破败中使劲扒拉一阵之后,一扇已经被烧焦的地门露了出来,它与周围破烂残骸的唯一区别是上面还带着个铁环。
先用木棍试了试,好像没有烧坏,再用手轻轻一碰,铁环有点烫,但可以拉拽了。
确认没问题以后,韩三石这才拉动铁环,用力向上提。但可能是大火把地门烧变形还是咋了,一下子居然没拉开。
索性就把木棍插进铁环,用力一撬。那扇地门才被拽开。
地窖不深,有个陡坡可以上下。这是日常在用的地窖,不用查探什么有毒气体之类的,只需要打开散一散之前的烟雾就好。
略等了等,还是韩三石一马当先,先躬身下地,外面的天光照进窖里,里面勉强看得清。
“有了有了!”里面传来韩三石的声音。
于是洪大守和韩五石把包裹都放在入口,一道下去,才发现地窖还是完好的。并没有被抢掠或者破坏过,里面的东西也还在。
仔细看了看,有半草袋子粗盐,起码有四五十斤,这就值十两了。
其他的还有一缸大酱,这是大多数家庭必备的东西,不奇怪。还有两草袋米,一袋也有六七十斤的样子。
显眼处还有一口水缸,里面存着满满一缸的水,但水面上脏了,漂浮着不少黑灰。轻轻把黑灰抚开,实在让人欣喜。
居然是半缸年糕!
和中国淮河长江流域的许多地方一样,过年的时候磨米粉,打年糕,弄成条块状。一块叠着一块,井字型安置入水缸,再用水封存。这种泡在水里的年糕,能吃一个多月。
最好吃的做法就是切开,不能太薄片,放进融了糖的热油锅,慢慢的煎,不拘一定要两面金黄,差不多就行,甚至边角焦了也没事。哇,那个滋味,美啊!
“今晚的吃食有着落了!”
不过三个人手上都脏的很,不敢赤手就进水里掏年糕。先退了出来,把东西安置到了牲口棚里。
尽管棚里有些臭哄哄的,但起码顶上有遮盖,三面能挡风,就一面石槽透着风而已。拿两块木板一挡就没问题,凑合能住了。
院里的水井没有被人破坏,拴着长绳的木桶也在井边,但是没有那种省力的井轱辘。但这还难不倒三个大男人,拎桶水而已。
先打水洗手洗脸,虽然是冬末,但井水并没有刺骨的寒冷。用过井水的人都知道,夏天的井水凉,冬天的井水温。这个温不是说井水热,是指他没有普通的水那么冰而已。
又打了桶上来,牛饮了几口,解了渴。天色也要暗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