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理我」
临睡前,归庭月再次向心理医生汇报战果,并请教跟进。
腾医生向来敬业,对手里的病人有求必应:是完全不理你吗?
归庭月说:不是,就有些爱答不理吧。不过他今天来我家吃晚饭了。
腾医生惊讶:这么快?
归庭月抱着手机回顾今晚的所有片段:嗯,我感觉他有点儿外强中干。
腾医生:怎么说?
归庭月想了想:不是纸老虎,就是有保护色的那类人。
腾医生回个笑:你的观察能力和共情能力回来了。
归庭月也微微笑,陈述自己的后续计划:我明天打算再邀请他过来吃饭,就像你说的,他一个人住,餐饮没保障。
腾医生赞同:我看行。
托陈是的福,她对“明天”这码子事重燃期盼,筋脉通畅,四肢舒活,再不是日复一日的煎熬和锈蚀。
归庭月抿抿唇,切出去,给陈是发今天的最后一条消息,是她差点忘记的自报姓名。
才不管他想不想知道,反正她都要塞给他,加深印象:我叫归庭月,取自“庭下如积水空明”,你记得给我备注下。
又补充:不用回复,晚安。
翌日熹微初上,归庭月早起,毫不意外地收获了空空如也的聊天框。
兴许是已经自体免疫,亦或者透过现象看本质,她半分不恼,只要没出现红色感叹号,那都是他留给她的余地。
一手拿书,一手拖凳子,庭月来到窗边,用阅读打发时间,坐等中午。
十一点半,归庭月回到厨房,拍下李婶婶今天准备的几样菜,尽数发给陈是:你要来我家吃饭吗?
别看对面男人擅长“人间蒸发”,但拒绝起来是毫不手软:不去。
归庭月心平气和:我让李婶婶带你饭了。
陈是说:你不觉得奇怪?
归庭月回:你昨晚来的时候也没见你觉得奇怪。
陈是被这句话哽了下,随即看到她让人“怒气值x”的附加发言:还吃得很香。
陈是:“……”
他踢到钢铁直女板了,他确定。
归庭月,真行。他深吸一口气,去了厨房。
头疼的是,才走到水池前,他就看到归庭月在对面跟自己挥手,幅度极大,很难不让人注意。
陈是当即低头,视而不见。
流理台边的手机再度振动,陈是立刻扳开水龙头,用水声覆盖魔音。
无奈余光难以忽略屏幕里蹦个不停的信息。
onpie:你吃什么?
onpie:泡面?
onpie:再打两个蛋?
onpie:你不会今天又吃这个吧。
onpie:你别以为我不知道。
她在拉仇恨方面可谓天赋异禀。
陈是火大地关了水,直接用湿漉漉的手拿起手机,抄板砖似的气势汹汹走去楼下。
走出楼道,他炙热的大脑在风里冷静下来。
他站定,心思不然回去吧,但很快,他推翻这个念头,决意跟那女的当面讲清,就此断绝来往。
陈是定气,冰着张脸,往前面那栋楼走。
下一刻,和煦日光里,他看到一个人迎面而来。
陈是站住。
她却换慢走为小跑,口气意外:“你是要来我家吗?”
陈是下意识问:“你怎么下来了?”
归庭月气喘吁吁:“来接你。”
她的兴师动众让他无语,陈是冷言相讥:“来截我的吧。”
归庭月左右张望,狐疑:“那为什么要走在去我家那栋楼的小路上?”
陈是默一秒:“这条路写了你名字?”
归庭月噤声,之后话里有话:“既然一不小心散步散到这里来了,干脆上楼赏光吃顿便饭吧。”
陈是:“……”
陈是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再次坐来了归庭月家的桌旁,他只知道她家阿姨看他的眼神喜气洋洋,像在看亟需养肥待宰的羔羊。
可等饭菜入口,他又心不甘情不愿地承认,他或许才是占便宜的那一个。
飞来横祸,目的搁浅,陈是叹气。
刚要夹第二筷子,归庭月倏地问:“菜是不是凉了?”
陈是不以为意:“没事。”
下一秒,他左手一空,筷子被对面的女生越过桌子强行夺走,她站在那里嘱咐阿姨:“李婶婶,先热一下吧。”
陈是脸僵几秒,恢复原状,不作声等着,并确信自己的忍耐力在二十四小时内突飞猛进。
而重新坐下的归庭月在很轻地哼歌,旁若无人。
出于职业习惯,陈是仔细辨认了一下,是《girlfriend》。
这首人尽皆知的朋克歌曲节奏感极强,当中鼓谱也是他曾熟背并练习过的一项,陈是拢起手指,极力遏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