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是交了一个新朋友的洪大守后面跟着催收经理林尚沃,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边走边聊。.zuox
林尚沃是义州本地人,中人家庭出身,从小学习汉语。他们家是湾商团的中坚骨干层,代代作为湾商团的书(屏蔽)记,有时也担任行首或者门店长。
洪大守发现林尚沃不仅仅是汉话说得好,很多汉籍也是手到擒来。于是疑惑的问他干嘛不去试一试译科的考试,做他一个官。
林尚沃笑了笑,他很坦诚,在义州,最聪明最机灵的中人家的孩子学汉文汉语,都进湾商团做书(屏蔽)记,做帐房,做通译。第二等的才会去想着去碰一碰科举的南墙,然后头破血流的回来做湾商团的伙计。
除开他这种中人阶级的,义州的两班户由于固有的李朝对两西人民的歧视,也不大热衷于考科举,因为就算考上了也不会做的上大官。
像洪得柱那样的两班户,更多的是凭借身上那层两班户光环,接连官府,交通盗贼,控制商权,最后获取巨额的财富。
湾商团本店的库房地窖内仅仅是白银就有不下一二百万两,开具的兑票更是价值白银一千万两以上。义州的粮食、食盐、木材、布帛,大大小小的商品几乎全部都由湾商控制。
虽然这是湾商团集体的财富,不能说洪得柱就是家产千万的顶级大富豪。但实际上也差不太多,反正很有钱就是了。
以前洪大守想的五千买个郡,一年刮三万,就算做三十年郡守,才不过九十万。这还是最美好的情况下,如此一比,还真是洪得柱以两班身份经商更有前途。
毕竟当官也不一定有权,就算是郡守也一样,铁山只闻金进士,洪大守连郡守叫啥都没听说过。
“我托大,叫你一声林老弟,你是久在湾商团的人,我此行燕京,还有什么需要准备的吗?”
“洪大哥不是令监的随员吗?没什么要准备的,侍奉好令监就行了呀。”
洪大守当然知道要侍奉好闵廷爀,人家要他去燕京也就是为了利用洪大守熟悉汉籍,通晓汉语,还是上得了台面的两班户的身份。
“除此之外呢?你应该也去过几趟燕京的吧,肯定不会一无所得啊。”
“唔,我们跟随使团的商队自然要准备很多东西,甚至还要自带帐篷、寝具、粮食,但你作为随员应该不用。”
“啊!去往清国的路上难道连驿站馆舍都没有?还是不提供住宿?”
这个时代的东北自然开发度很低,什么原因限于审核也根本不敢提。本章说最好也不要提,保命要紧。反正第七次还是第八次清边刚结束,具体死了多少汉人也不知道。
但类似于沈阳、辽阳、广宁、山海关这种大镇,人口还是很多的。尤其是如今叫盛京的沈阳城,算是清国的太祖龙兴之地,太祖太宗的陵寝所在,常年有八旗守卫,人口不少。
李朝的使节团是去给满清皇帝长脸的,按理说不应该连个住处都不给啊。关外的盛京将军就算看不起李朝也不至于刁难如斯,不给吃不给住,难道让使节团一路要饭去燕京?
林尚沃像是见多了,也就随口和洪大守掰扯起来。路途上说说话,总比蒙头赶路来的畅快些。
实际上1645年,也就是昭显世子李wang(打不出来,对付一下)从燕京回国时,满清就下令在从燕京到义州xx江沿线的站所修建馆舍,提供给李朝使节居住。
多尔衮就没批钱盖房子,只是吩咐一句,当时满清的燕京班子也是草创,不得不说干劲还是足的,政令传达的飞快。盛京方面也很听话,自费盖了起来。
后来顺治、康熙等朝还多次沿着这条线路去盛京拜他们的野猪皮老祖宗,所以馆舍相对还得到了一定程度上的维护。
可终究朝廷就没拨过银子,等雍乾时就慢慢荒废,无人打理,以至于最后屋顶无瓦,墙破透风,炕上积水,污水过膝。甚至部分站所就只有废墟,连个屋子都直接垮了。
到乾隆中后期,使节团大部分时间都是露宿野外,满清不仅不管住,连饭也不管,爱咋咋地,来不来随你。
最夸张有一次,使节团借住在某处民户人家的大院里,人家伸手要房费。这本来很正常,人家给你热炕头还遮风挡雨的好屋子住了,收两个钱天经地义。
可房屋主人漫天要价,不仅如此还把院门锁起来,把李朝的使节都给锁在院内,不给钱不放人。
人生地不熟,屋主人又剽悍勇猛,最后李朝使节团认栽,二三百人被一个人空手弄去好些银子。
上哪儿说理去?
洪大守作为随员,帐篷应该没啥问题,闵廷爀的大队肯定会带。但最好自己带雨毡,然后带棉被,不然可能没有铺盖,夜里冻个半死。
从义州到燕京绝对不是什么简简单单的朝贡旅行,甚至有可能是一场死亡之旅。
关外口外,由于繁荣的边境贸易,一缕一缕的马贼,数不胜数,人数多的甚至有四五百骑。而辽西走廊一条路,怎么也避不开,路上被马匪袭击也是有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