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犹豫和纠结,勾了一下之后就仓皇地挪开,但不敢逃太远,像是经历了针心理斗争,纪乐瑾又撞了下他的手背。
纪乐瑾是在用这种别扭的方式示好,也是在暗示他。秦岁铭垂着眸,还盯着两人相触的手看,他 “嗯” 了声。
纪乐瑾是这辈里最小的一个,他失踪的消息一传出来所有人都提心吊胆,他一进家门就看到坐在客厅陪着唐薇的阿姨们。
他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他大姨一脸慌张地扶着先去洗澡,扶着他的时候还喋喋不休着,讲话的时候还带着特有的方言口音。
“哎哟,我们瑾宝怎么办啊?淋了那么久雨衣服都湿了,赶紧快点去洗个澡,明天大姨给你炖个猪肘汤过来,吃什么补什么。”
纪乐瑾被她扶上楼洗澡,无助地回头看。秦岁铭不要纪咏泽扶,他能忍着疼把人从山上背下来,现在爬楼梯这点疼更能忍受。
他没办法多问秦岁铭几句,人就已经被大姨扶进了浴室里。他大姨还不放心,给他在外面拿完干净的衣服才走。
崴着脚洗澡不方便,纪乐瑾只匆匆地冲了个澡,换上干爽的衣服时终于舒服了许多。
他了解自己的体质,伸手碰了碰自己的额头,觉得没有发烫才把手松了下来。
床头柜旁还放着唐薇端上来的姜茶,纪乐瑾拿着杯子啜了几口。他不太喜欢喝这个,感觉嗓子都被辣得有点疼,不过还是皱着眉喝完了一杯。
可能是觉得他崴着脚下来不方便,阿姨们和唐薇全走了上来,也不知道她们从哪里搞来了张轮椅,就让纪乐瑾坐。
纪乐瑾在人群里看了眼,像是不经意地问:“秦岁铭呢……”
“岁铭在客房,我刚去客房看过他,让咏泽给他拿了套没穿过的干净衣服,也给他送了碗姜汤。” 唐薇叹了口气,弹了下纪乐瑾的额头,“他腿上的伤真的很严重,我刚给书沁打电话说了声,她现在人在外面只能明天过来。”
“你要好好谢谢人家岁铭,知道吗?每天还冲别人发脾气,现在知道他对你多好了吗?”
纪乐瑾被她说得说不出话,他很少有被骂了还觉得不委屈的时候,现在却没这个情绪,更多的是茫然无措。
他被宠坏了,到现在才明白自己在秦岁铭这里有多重要。因为太重要,所以秦岁铭才能义无反顾地独自爬上山;因为太喜欢,所以秦岁铭才能一声不吭地背下来。
在滑坡之下看到秦岁铭的时候,很难讲清楚那是一个什么心情。他先是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因为秦岁铭不该出现在这里。
可很快,纪乐瑾又觉得理所当然,秦岁铭应该在这。好像他每次需要秦岁铭的时候,秦岁铭他永远都在。
不得不承认,秦岁铭出现在他面前的那一刻时,纪乐瑾真的不怕了。这是积年累积产生的信赖感,超过人类一些本能的恐惧心理。
纪乐瑾跳着腿坐上轮椅,他结结巴巴地道:“我去、我去看看他……”
他们家平时没有什么外住的人,只有三间客房。一间是给纪咏泽的爱人准备,一间是给纪乐瑾的爱人准备,还有一间是给客人准备。
纪乐瑾推着轮椅往第三间走,打开门的时候里面却是空无一人。他抱着点怀疑的心思,往第二间客房走。
果不其然,纪咏泽这个不靠谱的带错了房间。
秦岁铭竟然还没洗澡,可能是怕把床弄脏,他孤身一人坐在椅子上,小腿上还包着纱布,看起来行动非常不便的样子。可能也是因为伤口不能碰水,所以一直没去洗澡。
他的身上还穿着湿透的衣服,上衣和裤子上都沾着泥土。听到开门的动静,秦岁铭转过脸看了过来。
可能是因为秦岁铭平时在他面前的形象都太完美,他无所不能、说一不二,没有过现在那么狼狈的样子。
强势的人显出那么一丝丝脆弱感,那种冲击感比黑白配色更加强烈。他明明什么都没做,他明明什么都没说。
纪乐瑾的心脏却仿佛被击中了一枪。他竟然觉得秦岁铭有点可怜相。偏偏这份弱势仅有他可见,他在秦岁铭心里独一无二、无可替代。
“离那么远干什么?” 秦岁铭问,“过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