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岁铭好一阵时间没有说话,他黑得纯粹的眉眼凝视着纪乐瑾,他举起与纪乐瑾相牵着的手,问道:“他吓到你了吗?”
“碰了你哪里?手指还是手心?”
纪乐瑾只要一回想起来就觉得头皮发麻:“他抓了下我的手腕。”
秦岁铭反手圈住了他的手腕,指腹在他的腕骨上轻轻摩挲着,像是在笼罩着抹去什么印记。
“他碰你的时候你会觉得恶心吗?”
“…… 说实话有一点点。”
“那我呢?” 秦岁铭一瞬不眨地继续盯着他,“我这样碰着你你会恶心吗?”
纪乐瑾下意识地摇头。
不会,一点也不会,可能是因为习惯了。只有豆丁大点的时候他喜欢跟秦岁铭要亲亲抱抱,长大以后也依旧会有肢体接触。
这些纪乐瑾全部都觉得正常,就算现在秦岁铭与他十指相扣着,他也认为这是在安慰他。
但秦岁铭好像太用力了,纪乐瑾感觉手指有点疼。他小心翼翼地看了眼秦岁铭的脸色,小声地嘀咕道:“你让我离他远点肯定是看出来些什么,那你不能直白告诉我吗,你告诉我我肯定离他远了呀。”
秦岁铭早知纪乐瑾在骗他,却依旧面无表情地反问道:“那我让你离他远一点你为什么不听,不仅如此,你还骗我跟他没联系了。”
“不是都说了不骂我也不打我的吗?” 纪乐瑾理亏,声音都小了许多,“我都被吓到了,怎么还要跟我生气?”
虽然多半是他自己找的。
秦岁铭拽着他的手腕往外走,纪乐瑾踉跄着走了几步,被他拉着坐到了沙发上。
他试探性地伸出脚去碰了碰秦岁铭的皮鞋,问道:“好吧…… 我是不该骗你。”
秦岁铭不笑的时候会让人觉得距离感,他微垂着眸,就这样自上而下地盯着纪乐瑾,眼底的光黑沉沉,像是台风天前的积云。
“你真生气了啊?”
小时候的时候就这样,每次秦岁铭真正生气的时候,他就这样一言不发地盯着人看,等着纪乐瑾主动交代自己的罪行。
僵持不下的时候,秦岁铭先是低头瞥了眼靠在他脚边的球鞋,他终于开口道:“我没有生气,只是以后不要骗我了。”
秦岁铭说话的声音都比平时低几度,他重新在纪乐瑾的身边坐下。他挑了一个看起来最漂亮的马卡龙,送到纪乐瑾嘴边。
这次纪乐瑾没有拒绝,他乖乖地张开嘴吃。
秦岁铭的声音心平气和到像是一点也没有生气:“那以后不可以骗我了。”
纪乐瑾好小声地应:“嗯……”
他是没有良心,但脑袋灵光,知道谁对他好就在谁前面任性地耍小脾气。秦岁铭确实是事事为他好,他为纪乐瑾操过的心比他为自己要多得多。
秦岁铭是唯一一个和他之间没有血缘关系,但又能让他无条件信任的人。
纪乐瑾乖起来的时候确实很讨喜,眼尾垂下来眼巴巴地看着人,理得干净的刘海耷在额前,淡色的唇微微张合,看起来非常无害。
他的脸真的具有一定程度欺诈性,纪乐瑾举起手,声音闷闷地保证道:“以后真的不会骗你了。”
纪乐瑾在秦岁铭的办公室待了一下午。
因为道不明的内疚之情,他把自己和楼野之间那些屁大点事都抖了个干净,从怎么在学校碰面的开始,讲到怎么熟络,最后把今天上午的表白都交代干净。
秦岁铭在他讲到一半的时候打断道:“把楼野的微信删了。”
“啊…… 噢。”
纪乐瑾点开好友页面的时候犹豫了下:“不过他也给我当了好长时间的跑腿……”
“没关系。” 秦岁铭看着屏幕里三句冒出的一个 “瑾宝”,他无声地用舌头抵了抵上颚,最后维持着正常音调道,“我会补偿他。”
在秦岁铭的注视之下,楼野彻底消失在了纪乐瑾的好友列表,还被关进了小黑屋。
今天是周五,秦岁铭带着纪乐瑾吃完晚饭之后把他重新送回了纪家。唐薇让他待一会儿喝杯茶,他却摇摇头说有事。
秦岁铭一上车先是习惯性地瞥了眼空空如也的副驾驶,他把车开远一点之后停在了路边。烟盒里还剩下一支烟,秦岁铭用手指夹着烟放在唇间。
他把窗户降下来,手肘撑在窗檐上。
天色黑得一天比一天早,这一条大道鲜少有车经过,安静得过分。
猩红的烟点在黑暗中慢慢烧灼着,秦岁铭吐出来的烟圈白朦朦地散开,晕在他的脸前,让人难以辨别出神色。
秦岁铭抽完这根烟才继续开车,开的方向不是公寓,而是一个训练基地。
这里是他小时候练散打的地方,秦岁铭小时候什么都得学,一天的时间得掰成两天用,能文也要能武。
训练基地的人都认识他,秦岁铭换好寄存在这里的衣服,找了几个陪练。
半个小时后,没有人愿意做他的陪练了。秦岁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