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杨清之顺着坡面往下跑, 泥土松软,踩下去就是一脚的泥,想要不让自己也往下滚, 只能一脚踩的比一脚用力。
他的手在发抖,骨节青筋明显,过度的用力使得脖子上的筋也紧绷着,眼看前方还在往下滚的江昭慈,就要撞到后面的树上。
想要大喊一声,喉咙仿佛有东西堵着,怎么也喊不出来,急得脸上冒出细密的汗水,也不想其他的, 只能控制自己的身体努力往前跑。
能听见风在耳边呼啸的声音,他已经离江昭慈很近了,整个人往前扑,一把抓住她。
入手满是黏腻湿滑的感觉。
抬头一瞟,手上沾的全是土黄色的泥巴。
也无暇顾忌其他的,使劲的拉住她, 一脚蹬到旁边的树上, 借力把人给扯住,不让她继续往下滑, 江昭慈扶着他的手臂起来。
两人四目相对, 心跳扑通扑通的跳着。
不过几秒钟就互相别开了头, 因为江昭慈觉得自己快要憋不住想要笑出声来。
杨清之之前好好的一个浊世佳公子,现在跟街头流浪汉也没有什么区别,固定头发的发冠早在跑的时候就掉落在地上。
头发迎风飞舞后糊在脸上,上面还有一些泥巴, 脸色通红。
不过两个人半斤八两,杨清之撇过头,勾起嘴角。
劫后余生的江昭慈整个人都像是从泥堆里打捞出来的,除了脸还是白净的,从头到脚全都是黄泥,尤其是身上,简直是重灾区。
“刚才谢谢你,要不是你我今天就得滚到下面去了。”江昭慈虽然没看见他刚才的那个举动,不过想也能想到他是直接从山其他的话。
两个人面对面站着,沉默的气氛在他们周围蔓延,本来就还不是很熟的关系,根本就没话题聊。
江昭慈本来说要不我们回去吧,抬头往上一看,发现远处的山地是五颜六色的,在阳光下显得格外耀眼。
“要不我们去那边看看?”江昭慈指着那片地方说着,瞟到上面的露出的宋婶身影,她跳起来,手舞足蹈的指着旁边的地方。
直到宋婶点头后,她才看向杨清之,询问他的意见。
反正走哪不是走,她既然没有什么大事,那就随她的意。
杨清之在不远处找了根木头,把一端递到江昭慈的眼前,看着她脸上疑惑的神情。
他解释,“这山中路滑,我们不如前后照应着走,我拉着你,你走我踩过的路更加稳妥。”
这样要是她又在后头摔倒了,他也能及时的做出反应来。
两人拉着木棍,一前一后的走在这平地上,在杨清之看不见的地方,江昭慈呲牙裂嘴的,这腿真的好痛,调整着自己的走路姿势,慢慢往前走。
本来她这副样子应该径直回去的,可上面的坡度太陡了,就她这样的根本走不上去。
况且摔都摔到这下面来了,为了这一趟都遭这么大的罪,不带点什么东西会去,那不是白受罪。
忍着痛,她都去那边看看,到底是什么植物。
距离那边的山头还有些距离,一直不讲话保持着沉默好像也不是很好。
江昭慈努力的想着话题,想到了话题一时又难在了称呼上,最后还是鼓起勇气叫全名。
“那个,杨清之,”看到他回头望过来,江昭慈连忙解释,“在我们国家叫别人全名是表示尊重的意思,你可别误会。”解释完后,又想着话题,干笑一声。
“你今年几岁了?”这已经是她想出来最不冒犯别人隐私的问题。
“二十三,我弱冠之年出的海,你呢?”
其实本来那年就应该成婚生子,可谁让他继母出昏招,用不耻的方法,想要凑合他和娘家的妹子,被先生戳穿后,就一气之下带着他去市舶司办了各种手续,没过两天就跟着海商出海。
“我,二十二岁,在这里都要成老姑娘了吧?”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双方都是有问必答的人,一来一往后,初步了解了对方的相关信息。
终于到了那片五颜六色的山坡上,江昭慈无法用语言形容这片土地的美丽。
目光所及之处,全是一朵又一朵美丽的鲜花,有的白色而小巧,有的黄色高挑大气,浅淡的颜色混着鲜艳的色彩,重重叠叠的挨在一起,不显得繁乱。
还有各色的蝴蝶飞在上面,每一朵花上面就停留着一两只色彩斑斓的蝴蝶,在这里,颜色好像在派对一般,各种纷杂而漂亮的颜色都能在这里找到。
远处有一条瀑布从山身上的伤问题不大,江昭慈回床上躺着休息会儿,睡梦中感觉脸开始发烫,嘴唇很干,咽口水喉咙都痛得不行。
迷迷糊糊之间感觉这洞里里不停地有人进出,额头上有冰冰凉凉的东西,隐隐约约听见江妈和何大夫交谈。
“她这是受到惊吓后,又着凉才会烧起来,这段时间也一直没好好休息,发完热后,多养几天,就会好起来的,不是什么大事,江娘子,切勿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