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白,钢铁,蒸汽。
在这间车站间交错融合。
在圣彼得堡处的工人大罢工行动也同样影响着这座工业的城市,基辅。
工人在小声交谈,妇女们正采购面包,匆匆而来,又匆匆而去。
表面上来看,那是如此的平常。
可是,每个人都知道,在这暗地里,却是暗潮流动。
一名身穿冬装的女士,提着小皮包,正站在站台上。
这样的人并不少见,特别是在基辅这样的城市里面。
一些路过这里的人都会在她身上留下一眼目光。
一个挺漂亮的姑娘,就是高了点。
能够让这么一位漂亮姑娘等候,想必她的丈夫或者男友也是一个与之相称的绅士吧。
只不过,他们并不知道,这位姑娘等待的并不是自己的丈夫或男友,而是一位同志。
风雪中,她的目光穿过了车站内的人群,遥遥看向那远方的景象。
白色的雪,在这片灰暗的天空洋洋洒洒。
她还在等待,一直站着,目光不曾挪开半分。
身边的人,一个个错身而开,她就像是这座车站内的一尊精致的雕塑。
四周围的一切都与她无关。
她所关注的,是视线远方的铁轨。
等待。
等待着那个人的出现。
呜——!
突然,远处响起了火车的鸣笛声。
悠扬,洪亮,仿佛在见证着某个时代的留声带一样。
然后,一道红光划破了昏沉的白雾。
随后,巨大的钢铁巨头冲散四周的飘雪。
深灰色的列车如同一艘航行在大海之上的军舰一般,缓缓停靠。
伴随着刹车的嘶鸣声,最后,列车停靠在站台一侧。
‘咔’。
一声闷响,列车的门被打开了。
一名刻意剃了胡子的男性,走出了列车。
天上,依旧飘散着白雪,可没有任何一片雪花落在这人身上。
他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深吸着基辅车站的空气。
浓烈的烟味,让他为之着迷。
“俄国,这才是俄国。”
他就这样站在这里,宛如一座大山。
“您好,尊敬的托洛茨基同志,我是您在基辅内活动的助手。”
该女子泛着职业性笑容,就仿佛,她一直如此。
“我叫娜塔莉亚·谢多娃,在此期间,我将会继续以妻子的身份作为您的掩护,就如同1902年一样。”
托洛茨基扬起了嘴角,伸出了右手。
“嗯,那就有劳了,同志。”
他还是那样的高傲,但同样,他还是那样的充满魅力。
谢多娃满怀激动地握住他的手。
“这是我的职责,请跟我来吧。”
按捺住内心的冲动,谢多娃走在前面,为他引路。
托洛茨基却没有立即行动。
他环顾四周,将车站内的一切都纳入眼内。
行走在四周的人,无一例外都反射在他的眼镜镜片内。
匆匆而来,又匆匆而去。
脸上的哀愁,比基辅工厂的烟囱都要难看。
突然,身体被人撞了一下。
托洛茨基连忙稳住身形,低下头一看,撞在自己身上的,居然是一个小女孩。
“你……”
下意识地,他沉下了脸。
一直以来,他都是这样与别人交谈。
因为他认为,只有严肃和认真,才不会辜负自己所学来的知识。
所以与他交谈过的人,与他相认识的人,都觉得他是一个脾气糟糕,而且很难相处的家伙。
“你就不能跟别人好好相处吗?改改你那臭脾气吧,不然的话,这臭脾气迟早会害死你的。”
曾经何时,老师如此批评过自己。
她是如此的仁慈,温柔。
就算斥责着自己,也仅仅是因为自己太过分而已。
然而,托洛茨基并不在意。
“老师,我就是这样,因为只有认真的态度,我说的真话才能让人牢牢记住。”
“况且,真话往往是最容易得罪人。”
于是乎,他便一直如此。
就算是现在,也下意识地绷紧着一张臭脸。
小女孩害怕地往后缩了缩。
“抱……抱歉。”她瑟瑟发抖,深怕眼前这位高大可怕的叔叔会打自己。
毕竟,这样的事情并不少见。
“我……我不小心撞到您,十分抱歉。”
再一次低声道歉。
突然,阴影笼罩在自己身上。
小女孩害怕地把身体卷缩了起来。
可随后,迎来的并不是辱骂和殴打。
那是温暖的触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