境没有回音。他觉得一定是送信的途中发生了什么,可能是邮差把信丢了,毕竟这千里迢迢的山高路远一不小心丢了也没办法,肯定是北境没有收到信,是而没有回信,他如此对自己说。后来他又接连了写了好几封信出去,从一开始到提笔时的紧张,期待到冷漠、死心,只因为送出去的信全都杳无音信,再没有收到北境的回音,那时候的谢文文就再也骗不了自己了,那些石沉大海的信就像是扇在他脸上的耳光,一声比一声的响。
更可笑的是,或许是被他拆穿了真面目,或许是没有料到他会这么快就知晓内情,北境就此再也没有寄来家书,之后在游京的那些年,北境对他不闻不问,每年定期送达的家书也再也没有出现,在其他质子收到家书收到家乡送来的衣物珍玩时,他只能孤零零的站在一边艳羡的看着他们。
失望攒够了,还能让他再期待什么。
分明不是谢文文的错,可,却让他一个人受尽了苦楚。
她生来无父无母,她体会不到谢文文那时候的心情该是多么的难过,可她对谢文文早已经生出了主仆之外的情谊,就像他说的,他对她不是主仆而是没有血亲的兄妹,是知己,更是唯一的朋友。
她眼睁睁的看着谢文文犯了傻,一次两次的,彻底把自己搭进去,也彻底的粉碎了他对人世的期望,她拔剑四顾心茫然,不知该向谁讨要这笔债。
她太心疼他了。
分明有着最好的出身有着高不可攀的身世,却还是活到了尘埃里,任人都踩上了一脚。
她对谢敬丰那嫉恶如仇的目光视而不见,她只觉得谢文文对谢氏的人还是太心软了,说好的不在乎,却一再的因为谢敬丰而退让。亏的他那般疼爱谢敬丰,屡次出手救他,可对方却压根不信他受到的背叛来自他那好父兄,他约莫心底也是觉得,他所遭受的,是他罪有应得吧?
看吧,果真是,石头没有砸到自己的脚,不会叫痛,因为他永远都只是一个局外人。
“那是你的好父兄,可不是谢文文的,他不肯认你,你以为他多冷漠无情,去了游京就目中无人了么?可你们呢,谢氏的每一个人都欠他的,可最后居然还妄图就此揭过,得到他的原谅!那你知道不知道,他这辈子都没有指望了,你们算计他入京,可想过他在宫里怎么活!你如今依旧天真做派,有人为你保驾护航,可他在入京的那一年就经历了人世间最大的险恶,他努力活着都吃力,他在你这样大的年纪的时候,他已经看不到任何的希望了,你们还要叫他怎么办?你们一个个的都自持君子,却逼的他走上绝路,呵,果真够端方。”
小茶一字字句句,掷地有声,宛如巨锤一般砸在在场两人的心底。
白行云激愤,却无处可抒,谢敬丰羞愤却欲言又止。
“我、我、”
他眼中朦胧,泪水蓄满了眼眶,哭的毫无征兆。
面对小茶的指责他不知道能说什么,还是能辩解什么。小茶的话才是打在他脸上的响亮的耳朵,叫他羞于见人又悔不当初,又痛心疾首。
那是他的次兄,他怎么会去害他受苦受罪,怎么可能会去恶意揣度他,可是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他只是不想相信那样的事实,那怎么可能会是真相,那真相,足足会要了很多人的命,让他们的半生都活在阴霾里。他以后,要怎么去面对受尽委屈的次兄又怎么去面对他敬爱的父兄?
分明是友爱和睦的一家人,怎么就,变成了如此令人青面獠牙的模样?
一家人算计了当初还年幼的次兄,逼他入京为质,这些年,父兄都没有关心过远在游京的次兄,他们断了书信来往,把他丢在游京不闻不问。他们愧疚,却从未亲口与次兄说过,没有解释,没有抱歉,迄今为止,他们都还在瞒着他,固然清楚,次兄已经知晓一切,却从未有一个人现身当面解释。
这到底,算什么?
小茶说的很对,没有人可以企图得到他的谅解,没有人有资格。
他替次兄难过,又替他的父兄难过,迄今为止,他再也不能乞求次兄的原谅了,再也不能贪图次兄能回家了,他们,是真的失去了次兄。
谢敬丰浑浑噩噩了一早上,许是无法面对谢文文,整日里躲着人不见,直到午后,迎来了短暂的雨停。想没想通,谢敬丰也没有继续逃避下去,真相被彻底的暴露在了阳光底下,就变成了压在他身上的大山。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谢文文,又妄想去看着他,再从他身上感受到缺失的属于次兄的爱。
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他知道他们错了,可是他还是舍不得失去次兄。
而连身份都已经抛弃的次兄,不会再成为谢敬敏了,也再也不会是他的次兄了。
可是他真的好舍不得,他还没有带他回家,也没有告诉他,这些年他有多想他。
谢敬丰这一上午眼睛就没有干过,自从他在宁州见到谢文文以来,哭的比他小时候还多,他也不想总是掉眼泪,这样显得他很没有男子汉气概,可是他忍不住,他心疼次兄的遭遇,心疼他即将失去次兄,若是放在没有真相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