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可能觉得我的担心多余,但是怎么说呢?”
温馨斟酌一下,慢条斯理的说道:“我给你们讲个故事吧!也不算故事,是真人真事。”
刘桂兰、李建民和沈烈平都放下筷子,静静的看着她。
“我家有个邻居阿姨,也是在家里专门帮熟人做点手工,一次收不几个钱,很多时候还免费。
这么做了好多年,人们都夸她是个好人。
可就是这么个好人,我来这之前被抓起来批斗了,理由是她走资本主义道路。
之前那些找她做活的人,一个个都跳出来跟她划清界限,揭发她,举报她。
你们都想象不到,他们当时是怎么做的?一个个把烂菜叶那位阿姨身上扔呢?”
“后来……”
温馨语声一顿,已经被故事吸引的李建民连忙问道。
“后来怎么样?”
温馨目光奕奕的盯着刘桂兰,说:“后来那位阿姨承受不住打击,悬梁自尽了。”
刘桂兰心头一惊,好像她说的那位阿姨,就是她一样。
其实,真的是她!
——是温馨前世见过的那个她。
她们一群刚到公社的知青,被请到公社参观批斗大会。
在乡下哪有那么多能被当作批斗对象的人,所以那天的主角就是刘桂兰。
温馨仔细回想一下,那天应该就是一周后,二月初八那天。
“哎嘛,那也太惨了。”刘桂兰惋惜的说。
温馨幽幽的叹口气,道:“是呀,城里有什么动作都比这边快,我就是担心,过几天批斗走资派的风会传到这来。到时候……”
后边的话她不需要说了,真人真事的故事已经讲完。
该信的也就信了,不信的她说破了嘴也不会信。
她能做的,只有这么多了。
“妈,要不咱们也别做了。”李建民忧心忡忡的说。
“隔壁周老师多好的人,前阵子不也被拉出去游街了?这事真要是落到头上,哪有地方讲道理去。”
刘桂兰不以为然的笑道:“咱们都是乡里乡亲的,跟城里勾心斗角的人不一样。”
她刚说完,李建民马上朝温馨使了个眼色。
——她就是城里人呀!
刘桂兰立马笑道:“我说的是那些举报的人勾心斗角,可没说温馨呀!她这么为我着想,我都懂的。”
沈烈平侧目看着温馨,见她听了刘桂兰的话,嘴角微不可见的扯了一下。
——有些不屑,更多的是无奈。
在省城这样的事,沈烈平也见了很多,他的老首长至今还在监狱里。
看李建民娘俩这么不在乎,他觉得也有必要劝一劝。
“大婶,温馨说的话……”
沈烈平刚一开口,刘桂兰就善解人意的说:“我不介意,她也是为我担心,我明白。”
“不是,”沈烈平认真的说:“你得当回事。”
李建民拉着沈烈平的胳膊,急切的问:“大哥,你也觉得嫂子说的对,是吧?”
他相信温馨说的话,所以急迫的需要得到认同。
他可不想故事里的事发生在自己家。
“嗯,”沈烈平轻轻颔首,朝着温馨看了一眼。
感觉自己得到了他的赞同和支持,温馨的大眼睛朝他忽闪一眨嘴角弯出好看的弧度来。
沈烈平回她一个浅笑,举起酒杯和李建民碰了一下,酒杯端到唇边,视线却不由自主的往温馨那瞟。
她笑起来真好看!
杯中酒都变成了蜜水,甜到了心坎里。
沈烈平提议道:“大婶,以防万一,要不这段时间先别接活了。”
“对,妈,咱先歇一阵子。”
刘桂兰刚有了点犹豫,便听温馨反对道。
“不接活也不行,我家邻居阿姨都好几个月没接活了。
可那些人冲到她家里把做活的机器搬出来,说那就是她搞个体的证据。”
“缝纫机也不能留着?”李建民吃了一惊,“好多人家都有哇!”
温馨煞有介事的说:“缝纫机很多人家有,可码边机就没有啦!”
“她家还有一些旧杂志,就是带着时装图片的,也被当成资产阶级读物,一把火给烧了。”
听到这刘桂兰的脸色有些不好了,别人家有没有时装图片她不清楚,但她家确实有。
她很喜欢做衣服,总是想方设法搜集一些好看的样式。
难道那也不行了?
温馨的话说的她心慌意乱,真有些担心城里那位同行的事会遭遇到自己身上。
“唉,尽搞这些没用的。”李建民愤愤的说了一句。
沈烈平拍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这种抱怨的话,咱们在家说说就算了,你可千万别出去说。”
“大哥,我知道。这也就是你来了我才敢说。”李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