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能将地面踩出一个坑来。
仔细一看,正是当日在山洞里,跪倒在侍奉婆婆身旁的女汉子。与那天不同的是,此时的她,面容憔悴,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涂山明,眼神里夹杂着一股滔天的恨意。
随着嚎丧大婶的大喝声,大家按照长幼有序,女人在前,男人在后,一个挨着一个,用雪团擦拭着纯狐翠的尸身。就连刚出生一个月的涂山卫、涂山明也不例外,被那个小女孩抓着两兄弟的小手轻轻的擦拭着。
“织,藤棺!”
嚎丧大婶又一声大喝,一个石轱辘被那大嗓门震得碎了一地。
全村落的族人们拿出他们带来的藤条,开始了耐心而细致的编织。他们手中拿着一根又一根的藤条,细心地交叉、穿插、编织在一起,每一步都做得如此专注和认真。
他们的手法熟练而灵活,藤条在他们的手中好像变得有生命一般,随着动作而起伏、弯曲、缠绕。那眼神坚定而专注,仿佛在这一刻,整个世界都消失了,只剩下他们手中的藤条和他们的编织动作。
半个小时的时间过去了,族人们手中的藤条一点点地变少,而一个椭圆形、两米多长的藤条棺却逐渐在手中成形,这个藤条棺的形状和大小都恰到好处。
当藤条棺完全编织好时,族人们纷纷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脸上露出了欣慰的表情。男女老幼都在打量着这个由他们亲手编织出来的藤条棺,这也是他们能为侍奉婆婆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
眼见,那个嚎丧大婶,一嗓子下去,石轱辘都被震得碎了一地,涂山明吓了一跳,这究竟是什么人?金毛狮王的狮子吼,也没有这么夸张吧。
这嚎丧大婶要是趁人不注意来上一嗓子,涂山明自己怕是连肉渣渣都不剩了!
“着,彩衣!”
被称为“三叔”的老翁手里拿着一张五彩兽皮裙,轻轻地裹住了纯狐翠的尸身。
众人手拉手、肩并肩,把纯狐翠的尸身抬过肩膀,举过头顶,慢慢地传递,直到送进藤条棺里。
一切完毕后,“三叔”仰天大喝:“青丘国共谷涂山坳纯狐氏纯狐翠,生前侍奉五圣,生有纯狐三女,育有涂山五子。月前,救下纯狐花母子三人,身亡,五圣保佑!”
“起,灵身!”
又是一声响彻云霄的大喝,众人高举着侍奉婆婆纯狐翠的尸身的藤条棺,一路前行,向着五圣庙的方向而去。
一路上,族人们嚎啕大哭,那敦实的嚎丧大婶哭晕了几次。每次醒来,她都会狠狠的盯着涂山明,然后拿石头撒气,一口下去,就是一个巨石碎裂一地,任何石头在她的大嗓门跟前,都是菜。那恐怖大嘴,看的涂山明直冒冷汗!
…………
半天后,在五圣庙老柳树前,众人跪拜了树洞阁楼里的五圣像。
\"三叔\"对着老柳树拜了三拜,眼神坚定地往树上爬去,双手有力地抓住树干,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此时此刻的他身形矫健,如同一只灵活的猿猴,在树干上攀爬跳跃,轻盈地跃过一个个分支的树杈。
他在一个个树杈上停下来,低头注视着树身。用手轻轻敲击树身,就像在倾听老柳树树的脉动。树皮下的世界对他来说是未知的,但他能凭借经验判断出,这个树洞是否适合树葬?
“三叔”的手熟练地剥开树皮,露出了一个老旧的树洞。洞口边缘残留着一些残肢落叶和腐朽的藤条,只见他缓缓地敲击了三下树洞的边缘,然后小心地将树皮恢复原状。
半个多小时过去了,他的身影在树枝间灵活地穿梭。最后,在一个高大的树杈上停了下来。满意地看着那个已经被他打开的树洞,眼神闪烁,嘴角微翘,仿佛见到了久违的老朋友。他目测,这个树洞的大小、长短正好与藤条棺相符。
原来整棵老柳树的每一个分叉上,都布满了装棺椁的空洞,所以才一副半死不活的模样。涂山明在心里叹了口气,所谓的“树葬”,原来就是把人埋葬在老柳树的树身上。
这时,村落的众人跪倒在地,齐声大喝:“五圣保佑,护佑众生,青丘国共谷涂山坳侍奉纯狐翠树葬于此,愿百日不坠,千年不亡,万世长存!”
“三叔”看着人群拉着长腔喝道:
“送………树………葬………”
随着最后一个“葬”字出口,众人在树下搭起了一道斜坡式的人墙,人墙的最末端,站立的赫然是抱着涂山卫、涂山明的小女孩。
纯狐翠的藤条棺从小女孩的位置开始,沿着人墙,慢慢的向着“三叔”的位置移动,最后平稳的放进了那老旧的树洞里。
众人的口中轻轻呢喃细语:“愿侍奉重返大日,愿婆婆回归妖皇,愿婆婆保佑众生,愿婆婆………”
眼见纯狐翠的藤条棺沿着人墙,一步步向上,最终被送进了树洞,所有人跪倒在地,只留下“三叔”还在树洞旁。
“三叔”看着树洞里的藤条棺,轻轻地合上了树皮,再次仰天大喝:“五圣保佑,妖皇庇佑,护佑众生,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