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就先让他吃一点苦头,不吃一点苦,怎么知道小叔的好。
身后的女人终于安静下来不在吵闹,喘着气躺在病床上,依旧在挣扎,她看着裴应声的背影,眼里全是恨意。
“裴应声!你这么对我,就不怕天打雷劈吗?”
她的声音几乎是磨着牙说出来的。
裴应声面无表情地拿过鱼料,瓶底写着‘青山疗养院’五个大字,他皱着眉一股脑全倒了进去,清澈鱼缸里的水,瞬间浑浊起来。
“你确定是我天打雷劈?”裴应声戏谑地转身,看着床上全身都被禁锢着的女人,散漫地坐在床侧的沙发上,脱掉鹿皮手套,看着自己被拦根斩断的拇指,忍不住扯了扯嘴角,“秦燕龄,你怎么总觉得我欠你?”
床上的女人右半边脸上满是烫伤的痕迹,几乎没办法看,眼睛被满是疤痕的皮肤遮掩到只剩一颗黑色的眼球,不止她的右半边脸,甚至于是脖子,手臂上,也全部是烧伤。
与床对面那张巨大照片上的明艳女人,几乎是两个极端。
她听着裴应声的话,沉默下来,看着对面裴应声故意放着的照片,终于忍不住留下了眼泪。
“把照片拿走。”她别过脸说。
裴应声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他撵着这张照片上女人的眉眼,谁能相信,就是这样一个看起来温柔到极致的人,会为了留住她的男人,选择用自己的儿子的命来做威胁。
“如果不是生了你,”秦燕龄眼泪流到嘴角,“如果不是生了你,我怎么会丑成那个样子...如果不是我的妊辰纹没办法恢复,如果不是我的子宫脱垂,没有办法再生育,裴邵觉得恶心,他怎么会去找别的女人!”
“裴应声,都是你!你毁了我一辈子!”她低低□□着。
裴应声回头,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她,“所以我也经常觉得我恶心,就连我的名字,也是他对你的不屑。”
应声。
盼他应我一声。
秦燕龄一怔,原来他知道自己名字的由来。
那时候的裴应声只有七岁,在他的记忆里,从一睁眼开始,就是两个人不断地争吵,打闹,甚至上法庭,然后虚伪地和好,争吵,打闹,这些事像是楚门的世界,在他面前不断地上演。
一切的终结,都是从裴邵把任薇带回家那天开始。
秦燕龄把他抱到厨房,哭着求他,“妈妈真的只是用你吓一吓爸爸,妈妈不会真的砍你的,妈妈比爸爸更爱你,怎么会真的伤害你呢?爸爸只有你一个儿子,他不会眼睁睁地看着妈妈对你下手的,他会为了你留下来,对不对?”
小应声看着眼前自称是自己母亲的人,又看看不远处的父亲,眼里满是疑惑,如果母亲爱他,怎么会用这样的方法,如果父亲会为了他留下来,又怎么会对一切冷眼旁观。
但他还是点点头,他不是相信了她的话,他只是觉得自己应该赌一把。
秦燕龄右手拿着刀,左手死死摁住他的右手,而他的脚上,是冰冷的镣铐,她害怕他跑,居然用了两个镣铐,栓一条狗一样把他拴在橱柜的支撑柱上。
“裴邵!”秦燕龄的刀悬在裴应声手上,“你敢走,你敢往前走一步,我就剁了你儿子的手指,你走一步,我剁他一根!”
裴邵安抚着藏在他身后的女人,对上小应声目光的那一刻,他眼里的厌恶几乎遮掩不住。
从这孩子会说话的那天起,他才逐渐发现,这孩子多智近妖,不论什么东西,他总是能很快学会,包括他母亲近乎偏执的那些负面情绪,但是一直被他藏得很好,对人彬彬有礼从不生气,来家里的那些太太绅士,没有一个不喜欢他的。
直到有一天,他亲眼看见裴应声亲手掐死自己养了三年的狗,只因为它咬了他一口。那一刻,裴邵不得不承认,裴应声的可怕。
橱柜边的小孩,目光太锐利,好像一眼就能看穿他的意图。而生意人,就讨厌的,就是被人琢磨的太透。
“你自己的儿子你舍得下手?别用他威胁我,老爷子不会放过你!”
“我是不喜欢你,但也没妨碍你去外面找些男人玩乐子,你何必这么固执?”
裴邵冷眼看着他,仿佛在他眼里,裴应声只是一个用来传宗接代的工具。
裴邵转身那一刻,秦燕龄疯了一样狠狠把刀落下来,温热的鲜血溅到脸上那一刻,小应声才慢半拍的感觉到,这是他的血,是热的。
“你就等着后悔!”
小小一根拇指滚落在他的脚边,速度快到小应声甚至来不及尖叫,他踉跄着后退半步捡起那跟断指握在手心里。
“你怎么不哭!你跟你爸一样,都是冷血动物!”
“我就不该生你!”
母亲欺骗他,父亲不爱他。
痛感来的太迟,以至于他蹲下去想再起来的时候,已经没有办法忽视这钻心的疼意。指根上的疼痛难以忍受,他疼得满头冒汗,蜷在地上,躺在他自己的血泊里哭,喊着‘疼’。可是眼前疯了的女人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