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完午餐,陆成则说想送我,我看时间已经不早,就叫他先回去。
陆成则没有坚持。
他是一个比较……绅士――嗯,也说不上,因为绅士在我看来多少有些刻意,用舒适来形容似乎更恰如其分,因为他的分寸感和边界感。
回到公司,我去吧台倒了杯水,回来座位后刚好站了人,是我们组的文案。
一看到我,她就双目锐利:“祁妙!老实交代!中午怎么没跟我们吃?”
另一个ae附和:“就是!”
我放下杯子,说出她们最想听到的答案:“跟野男人厮混去了。”
“靠――”
瞎聊了会又说了些开屏海报上的细节问题,我座位终于空下来。
我拉着椅子坐回去,打开微信,看到陆成则五分钟前给我的消息。
陆:到公司了吗?
我说:到了,你呢。
他回给我一张随手拍的工位全景,他的桌面专业而利索,两台显示器,最左边还摆放着一台笔记本,一黑一白两个键盘,线板,,矿泉水,以及两个我不知道的设备。
没有任何绿植和摆饰。
我注意到当中唯一的跳色,一本眼熟的粉色书籍。
我圈出来回复他:你也看这本书?
陆成则说:你再看看。
我放大,发现外面塑封还没拆:刚买么?
他回:嗯,你朋友圈发过,回来路上经过西西弗,就进去买了本,想着也许哪天能派上用场。
我的面部肌肉又自主向往两边扩张,从昨天到现在,这个反应已经成为惯性和咒语。
这本书叫《马可瓦尔多》。去年豆瓣外国文学年度书榜的亚军。第一名沉重,第三名破碎,就这本,封面亮丽趣真,所以我买了回来,前阵子才看完。
我调侃:现在好像已经派上用场了。
陆成则没有否认:嗯,意外收获。
我会相信吗?
我提醒道:最好不要盲目跟风我的朋友圈哦,大部分只是呈现,冰山上的甲板。
陆成则说:什么意思?
我诚实地说:就是装。你知道的,光鲜和格调有时在客户眼里也是种专业,你得看起来身心健康有审美他们才放心跟你合作。工作后我其实很少看书了,晚上回家累得只想躺着,在淘宝,豆瓣,微博之间来回切换,刷到有工作。
他:嗯,对,最近就在玩一款stea戏。
我问:叫什么?
他:grounded。
我:好玩吗?
他没回答,只问:你想玩?
我实话实说:不太想,也没什么时间。
他回了个笑,看起来了然于心:那还问。
我没有迟疑地回:因为这是我的“《马可瓦尔多》”。
我猜他肯定笑了。他说:不要想很多。聊天就好了。
我同意:嗯,毕竟有那么多首歌可以聊。
他回复:嗯,明天喝咖啡也可以聊。
我:嗯,喝咖啡回来可以接着聊咖啡的口味。
他:嗯,如果这家好喝,后天就继续,如果这家不行,后天可以就换一家。
我们两个人像小学鸡一样幼稚地反弹交流。
若不是带着妆容的关系,我真想搓把脸清醒一下,因为在这种梦境一样的轻盈里,眩晕了一中午。
―
这一天,除去洗漱,我几乎挥霍掉了整个夜晚跟陆成则聊天。
我们互关了网易云,话题基本围绕音乐。
我们喜欢的类型和风格也相对宽泛。乡村,摇滚,爵士,都可以;pop,r&b,蓝调,都能听。
聊天的结尾,陆成则问我:你一般坐几点的车?
我在迷糊的愉悦和困顿中回答:上午没什么事的话,通常十点那班。
他说:好。
我说:干嘛,你要来撞我啊?
他答:想试一下。
第二天上车前,我提前佩戴好耳机,关闭自己的手机蓝牙,期盼着跟他成功对接。
我在月台的固定位置等待,上车站定的第一秒,我的耳机就发出了自动连接的提示音,转头随意一找,我看到了陆成则。
大男生很显眼地站在那里,白色卫衣,一如昨日明朗。
那一刻,我眼睛一定瞪得很大,因为他的笑容也因为我的反应扩大了。
我们之间隔着三个人。
之前两次我怎么会没注意到他,人类未解之谜。
舒缓惊喜的那一阵,陆成则拿高了手机,开始在屏幕上敲击,唇微微勾着。
我跟着点开微信,没有文字消息。
倏然,颅内涌入他清流一样的声音:
“早上好,sugar。”
“听歌吗?”
我情不自禁地展颜。
他是个鬼的“想试一下”,他是“有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