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大殿后,映入眼帘的是一尊与梁同高的巨大佛像。
那佛像宝相庄严,双目微垂,一脸慈悲地注视着每个进入宝殿的人。
顾惜枝不由目露敬畏,当下双手合十,冲佛像深深一拜,再抬头的时候,眼里已有坚定之色。
世间熙熙皆为利来,她费尽心思求一个安身立命的富贵之所,谋一个对她死心塌地的人又有什么错呢?
沈嘉岁身为将门嫡女,从小千娇百宠,与云铮的亲事于她不过是锦上添花罢了。
没了云铮,也自有旁的王孙公子与她结亲,不是吗?
若我佛当真慈悲,便怜她一介孤女无依无靠,全她所愿吧!
思绪至此,顾惜枝缓缓放下双手,眸光坚毅地朝后堂走去。
————
宝殿后堂处。
哗啦哗啦——
一阵竹签与竹筒相互碰撞的独特韵律响起。
陆夫人虔诚地跪在蒲团上,双目微闭,双手捧着一个签筒一下又一下轻晃着,口中还念念有词。
不消一会儿,啪嗒——
一根签筹落了地。
陆夫人微微呼出一口气,立刻俯身去捡,没想到这时候,一只手先一步伸过来,将签筹捡了起来。
陆夫人不免错愕,愣神的功夫便听一旁赵妈妈低呼一声:“是你!”
她霍然抬眸,便见自己厌恶至极的顾惜枝正捧着签筹,冲她双手奉上。
“顾惜枝!”
陆夫人几乎是咬牙喊出这个名字,抬手就将顾惜枝一把挥开了。
顾惜枝被推得一个踉跄,陆夫人此时已经火冒三丈。
她想要开口斥骂,又担心冒犯了菩萨,骂人的话梗在嘴边,眼睛瞪得大大的,一张脸也憋得泛红。
赵妈妈急忙走上前来为陆夫人顺气,却见顾惜枝几步走到案前,将那支被甩落的签筹再次捡了回来。
在陆夫人和赵妈妈的怒视下,顾惜枝不紧不慢说道:
“夫人,世人常妄想以签筹叩问命运,但惜枝却认为,命是问不出的,命——要靠自己去争。”
“惜枝知夫人如今对我恨之入骨,但事涉云铮,我们都只愿云铮好,既然所求一致,夫人为何不愿听我一言呢?”
眼看陆夫人手指一伸就要怒喝于她,顾惜枝立刻加快语速,疾言开口:
“夫人,您也不必气怒,若您听了惜枝后面一番话依旧不为所动,那惜枝任打任罚,绝无半句怨言,如何?”
许是顾惜枝表现得太过坦荡和自信,陆夫人面上的怒气稍稍一滞。
这时候,一旁的赵妈妈立刻劝道:“夫人,您也知道的,此女惯会花言巧语,少爷就是被她哄骗了去,您不必同她多说,免得又中了她的圈套。”
陆夫人一听此言,骤然惊醒,这会儿倒也冷静下来了,满是厌恶地问道:“铮儿呢?他在哪儿?为何不来见我?”
顾惜枝轻瞥了赵妈妈一眼,这才说道:
“夫人,您上次趁着云铮当值时寻到了别院来,云铮擅离职守回来处置,因此被指挥使斥责,更是罚了一月的俸禄。”
陆夫人听闻此言,瞬间面色大变,“你说什么?铮儿被......区区指挥使竟敢斥责铮儿,当真大胆!铮儿现在如何了?”
顾惜枝看着陆夫人关切紧张的模样,嘴角笑意扬起,可很快又隐去了,蹙着眉满是心疼地说道:
“云铮如今......很是艰难,手头银钱也快用尽了,都开始向同僚和昔日好友开口借了。”
其实陆云铮为了面子根本不曾和顾惜枝说过这些,但顾惜枝日日和陆云铮在一处,怎会看不出来呢?
陆夫人听到陆云铮已经窘迫到如此地步,即便上次被伤透了心,却还是心疼到无以复加。
除了夫君逼着从小练武,她的铮儿何时受过这样的苦?
“还不是因了你!”
陆夫人到底不曾彻底被牵着鼻子走,这会儿还知道症结就在顾惜枝身上。
可顾惜枝有备而来,哪会轻易让陆夫人绕过去呢?
她上前一步,言辞恳切地说道:“夫人,这一切确实是惜枝的错,但上次您也看到了,我和云铮是真心相爱的,无论何种阻挠都无法将我们分开。”
“我愿意陪着云铮粗茶淡饭,陪着他受尽白眼,但我却不忍看到云铮郁郁不得志啊。”
“夫人,云铮从前是如何的意气风发,您忘了吗?夫人您为何要做下这般亲者痛仇者快之事,硬是将云铮往外推呢?”
顾惜枝越说越是激动,到最后竟声泪俱下。
陆夫人听到什么“相爱”时,原还怒不可遏,可听到最后时,竟呆怔在原地,半晌说不出话来。
顾惜枝见状知晓火候差不多了,便放软了语气,晓之以理。
“夫人,云铮被赶出门后,最得意的不还是周姨娘和她那个庶子吗?如今您还帮着她来逼云铮,简直是损己利人。”
“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