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赏花宴,内院忽然被府兵包围,虽然半点风声都未走漏,但宾客们还是满心不安。
荣亲王妃将后院诸事处置妥当后,若无其事来到宴上,下令撤去所有府兵,解释今日人多眼杂,竟混入窃贼,偷走了圣上御赐之物。
多亏今日江大人在场,贼人已经擒住,扰了大家雅兴,还请见谅云云。
虽然众宾客都暗暗猜测事情没有这般简单,但既是亲王妃亲自开口,自然无有不是。
接下来赏花宴继续进行。
这期间,宁丰枝又偷偷去了一趟枕霞阁,结果自家哥哥和顾惜枝她都未见着。
宁丰枝暗暗咬牙,方才她可是被众小姐一顿挤兑笑话,脸面都丢尽了。
如今只能撑到宴会结束,再去那破别院和顾惜枝好好说道说道,顺便在陆云铮面前揭穿她的虚伪面目!
原定酉时三刻结束的赏花宴因下午的插曲,在酉时初便提前散宴了。
众宾客陆陆续续告辞,沈家留到了最后,是赵怀真亲自送沈嘉岁上的马车。
“今日府中忙乱,就先将你请走了,过几日我亲自去沈府给你道谢,你好生将养着,否则我心中还得不安。”
就几个时辰的功夫,赵怀真已经和沈嘉岁熟识了,这会儿你啊我的,连“本郡主”都不喊了。
沈嘉岁已经看出赵怀真并无坏心,自然不会再同她计较那些,且赵怀真性情爽利,这种人反而好相处。
她眉眼一弯,“既如此,臣女便在家中恭候郡主大驾。”
二人挥手作别,竟好似处成了朋友。
————
荣亲王府内,荣亲王和亲王妃坐在一处,二人面上悻悻,仍心有余悸。
太子妃、小皇孙、三殿下还有江浔已先一步离开,此番出了这么大的纰漏,他们夫妇原是要进宫面圣的。
但江浔走前有言,他会向圣上禀明一切,若无传召旨意,荣亲王夫妇不必急着入宫。
如今旨意未到,他们倒不好贸然进宫了。
“唉.......”
荣亲王妃没忍住长长叹了口气。
“王爷,您当真不能向圣上求个恩典,早日离京去封地吗?”
京中的水太深了。
尤其献怀太子薨逝后,朝堂越发暗流涌动,今日这火竟烧到亲王府来了。
荣亲王爷生得高大,脸庞圆润,双颊饱满,稍显富态,此时眉间隐有郁色,但说出口的话却颇为轻松:
“留京与就藩皆是天恩,圣上自有裁夺,咱荣亲王府只管无忧度日便是。”
荣亲王妃自然知晓自家夫君的难处,闻言也不再提此事,转而换了个话头。
“今日之事还要多亏沈家小姐,照真儿所言,当时实在十万火急,若非沈家小姐武艺高强,有勇有谋,只怕你我夫妻二人此刻......”
荣亲王听闻此言,将自家王妃揽过,温声道:“此番是该好好谢谢沈家小姐,听说真儿与沈家小姐原还有些龃龉?”
荣亲王妃摇了摇头,“都是误会,已经解开了,那沈家小姐是个大度的,并未同真儿计较。”
“唉,说起来,真儿与沈家小姐一般大的年纪,却实在比不得沈家小姐稳重。”
“王爷,或许是该给真儿找个夫家了。”
赵怀真是他们夫妇的掌上明珠,之前心中总也不舍,故而一拖再拖,一直拖到了今日。
荣亲王爷闻言,也不由陷入沉思。
这时荣亲王妃忍不住开口:
“王爷,今日妾身见过大理寺少卿江大人了,真真是个玉树临风的谦谦君子。”
“尤为难得的是,江大人年纪轻轻便老成持重,妾身想着——”
“不可。”
荣亲王妃还未说完,便被荣亲王一口否定了。
“王爷,这是为何?”荣亲王妃满脸不解。
荣亲王满眼感慨,对自家王妃耐心解释道:“对这个后生,本王是喜爱得很,连蔺老都愿破例收他为关门弟子,可想而知他有多么出类拔萃。”
荣亲王妃闻言愈发不解,“那王爷为何?”
荣亲王轻轻摇了摇头,“他......在走一条极难的路,荣辱不定,生死难料,稍有行将踏错,便是万劫不复。”
听到这话,荣亲王妃不由以手掩唇,“王爷何出此言?”
荣亲王微微闭目,想到了前些时日在殿上所见。
江浔独一人站在殿中,绯红官袍鲜亮如血,腰背挺直,厉言怒斥崇国公纵孙行凶,强抢民女。
崇国公与其争辩,仗势压人,几番辩驳不成,便恶语揣测江浔之居心。
彼时,江浔之言振聋发聩。
他说:“臣愿做圣上手中一把锋芒毕现的尖刀,求个吏治清明,百姓安宁!”
这样的人,注定走一条最坎坷崎岖的路。
荣亲王妃听到此处,不由满脸动容,随即摇了摇头。
“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