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将此间事告知二小姐时,记得言语委婉些,莫要吓到她了。”
纪宛想了想,又不放心地补了句。
顾惜枝这些年在府上一直被称作二小姐。
白霜是纪宛身边的大丫鬟,行事自然周全,应声便去了。
这时候,趁着爹娘还在怒斥陆云铮,沈嘉岁快步走到白芨身旁,凑近她耳边,低声嘱咐了些什么。
白芨闻言瞪大了眼睛,一脸震惊地看向自家小姐。
沈嘉岁却紧紧握住白芨的手,凝肃地点了点头。
白芨自小跟着沈嘉岁,也是有胆识的,忠诚更是毋庸置疑。
眼见小姐今日受了奇耻大辱,白芨正愁不能为小姐分忧解难,此时虽然不明白小姐的用意,她还是坚定地点了点头,转身出了永安堂。
沈嘉岁走回来时,见娘亲关切地看着自己,便挤出一丝笑,温声说道:
“娘,我还是担心惜枝,让白芨跟着一道去安抚安抚。”
纪宛见沈嘉岁自己明明受了莫大的委屈,却依旧不忘保护顾惜枝,这样好的女儿却被辜负,当即红了眼眶,柔声宽慰道:
“岁岁没事,天底下的好儿郎多的是,咱再寻再看,若岁岁不想找,爹娘便养你一辈子!”
沈嘉岁闻言,当即靠在纪宛肩上,鼻头酸痛难当。
“爹娘,女儿要一辈子守在你们身边。”
“好好好。”
纪宛轻轻给沈嘉岁顺着背,声音里也隐隐有了湿意。
这厢陆云铮知晓顾惜枝要来,一颗心已经飘飞出去了。
上一世他从边关凯旋,扫清了和惜枝之间的所有阻碍,原以为终于可以和惜枝长相厮守了。
可千算万算,没算到娘根本困不住沈嘉岁,竟让她尾随自己去到了京西别院。
彼时,惜枝亲眼看着自己死在了她面前,心中不知该如何悲痛惊惧......
思绪走到这里,陆云铮对顾惜枝的思念与怜惜便达到了顶峰。
他目光紧紧盯着院子入口,不肯移开半分。
半刻钟后,一道纤瘦的身影终于出现在了众人的视线中。
来人容颜清丽,眉头微微蹙着,似乎含着几分哀愁,抬头朝这边看来时,长睫忽闪,眼眸又清澈无辜,很是惹人怜爱。
她身旁跟着的只有白霜。
此时众人已经无暇顾及,为何被沈嘉岁派去的白芨不曾一同前来,因为顾惜枝这会儿眼眶发红,步履匆忙,显得犹为楚楚可怜。
“惜枝!”
陆云铮情难自禁,远远便高呼出声,这一声饱含情意,让顾惜枝霍然朝他看去。
二人目光交织间,似乎有什么难以言说的情意涌动,但顾惜枝很快便移开了目光。
另一边,沈嘉岁紧紧盯着顾惜枝,不肯错过她脸上丝毫的神情变化,良久,她稍稍松了口气。
顾惜枝瞧着似乎并未重生。
不急,再看看。
这时候,顾惜枝已经走到了沈嘉岁身旁,她眸中含泪,一把牵紧了沈嘉岁的手,颤声说道:
“岁岁,你受委屈了。”
即便重来一世,沈嘉岁还是不得不佩服顾惜枝的演技。
上一世,陆云铮因为诸多顾忌不敢悔婚,这一次,他终于鼓起勇气直接向顾惜枝提亲,如此炙热的情意,只怕顾惜枝此刻心里已经乐开花了。
不就是演吗?
沈嘉岁摇了摇头,“惜枝,我没事,能在成婚前看清一个人,这是件幸事。”
“只是惜枝,陆云铮口口声声钟情于你,我知你对他从来不假辞色,更不是那种背叛姐妹、天打雷劈之人。”
“你快快与他说清,爹娘便命人将他乱棍打出去,从此咱们与他再无瓜葛,不必相见!”
听到沈嘉岁咬牙切齿说到“背叛姐妹、天打雷劈”之时,顾惜枝的眼皮轻轻跳了跳。
再无瓜葛,不必相见?
怎么可能呢,她是要与云铮长相厮守的。
顾惜枝敛下眉眼,不曾立刻应答。
沈嘉岁见状不由着急,“惜枝,你怎么?难道......难道你也......”
“岁岁,你别着急,惜枝只怕是有些吓到了。”
纪宛适时上前,轻轻拍了拍顾惜枝的肩膀,随即温声说道:
“惜枝别怕,干爹干娘给你撑腰,你只管拒了他,咱们以后再不见他了。”
一旁沈征胜也鼓励地点了点头。
沈嘉岁见娘亲为顾惜枝说话,几不可查地叹了口气,却也知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爹娘对顾惜枝都太过信任了,维护之心不言而喻,前世的她不也如此吗?
不过,这一次她有铁证!
顾惜枝轻轻点了点头,随即转身去看不远处的陆云铮,二人眸光交汇间,似乎达成了某种共识。
下一刻,顾惜枝忽而急促地咳嗽了起来,像是愧疚难当般,捂嘴低低抽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