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雾中,在雨中,在风中,似乎伸手可触,却又不可触及。
赵玉屿心中有些哀婉。
或许在无数个夜晚,子桑便是坐在这块大石头上,向着自己不可更改的命定人生吹响了玉笛。
他争取过,反抗过,最终只能将一切的不甘化为笛声飘散,然后坦然赴死。
那天晚上,赵玉屿不知笛声吹了多久,也不知夜幕过了几更。
她静静坐在子桑的身旁,双手捧脸听着他一曲接一曲的吹着,星移斗转,云遮月淡,仿佛这个夜晚永远不会过去。
直到清晨,在山间草叶上凝聚的露珠轰然坠落叶尖时,赵玉屿从酣甜的睡梦中醒来,发现四周一片银白,她有些懵懂迷糊的揉了揉眼睛,才发现银白的羽翼盖在自己身上。
耳畔似有温热的鼻息传来,轻微的呼吸扫过肌肤,微微的痒。
她扭头望去,入眼便是子桑熟睡的面容,他阖着双眸,呼吸匀称,纤长浓密的睫毛遮挡住寻日里眼中的阴翳和死寂,在羽翼笼罩的银白之中,他的脸柔和而干净,像是寻常卧花宿眠的少年郎。
赵玉屿此时正枕在子桑的怀中,两人睡在大石头上,仙鹤窝在一旁,巨大的羽翼盖在他们身上。
羽翼虽轻却柔软温暖,抵御一夜风寒。
子桑许是昨日喝了些酒,还未醒过来。赵玉屿连忙起身,整理了下子桑被她枕得略皱的衣摆。
她定是晚上睡觉不老实怕冷,才窝在子桑怀里。
若是被子桑发现,必然又要想点子罚她。
赵玉屿刚起身,子桑便醒了。
他轻蹙了蹙眉头,缓缓睁开眼睛,初时一点迷茫,旋即便恢复了清醒,起身撑起胳膊伸懒腰打了个哈欠,忽而揉了揉肩头,似是对身上的酸麻有些奇怪,但也并未多问。
赵玉屿见他未多想,心里暗暗松了口气。
两人跳上鹤背,猴大已经从树上荡下来,正好落在背脊。
展羽而飞,这山离奉仙宫不远,很快两人便落在了宫中北面的温泉汤浴旁。
温泉雾气袅袅,热意滚面。
子桑跳下鹤背,径自走向温泉,旁若无人的边走边脱下衣衫,件件衣衫丢了一路,在赵玉屿瞠目结舌的目光中,他站在温泉池旁时已经脱下了最后一件亵裤,优哉游哉滑入池中。
赵玉屿:“......”刺激。
摸了摸鼻子,还好没流鼻血。
然而脑海中是挥之不去丝绸般顺滑的长发,光洁的肌肤,少年人特有的纤细却并不瘦弱的后背,她抱过的细腰,再往下,修长的双腿和白皙的脚踝,还有圆润的......
咳。
道心不可乱。
猴大已经熟稔且任劳任怨的捞起地上散乱的衣服抱在怀里,一路小跑送去脏衣篓中。
赵玉屿正想着要不要先行告退,毕竟往常子桑泡澡从未让人服侍。
正待抬脚离开,就听懒洋洋的话轻飘飘传来。
“你压了我一晚上,就这么走了?”
赵玉屿:“......”
怎么说得这么暧昧呢,真是。
人家怪害羞的。
见子桑秋后算账,赵玉屿扬起笑脸,快步走到温泉池边跪下,狗腿的为他按摩肩膀。
“小女不是怕打扰了神使大人沐浴嘛,神使大人对小女福泽深厚,简直无以为报,小女这就给将功补过您按摩,必定让大人松筋活骨,浑身舒坦。”
手上的力度的确舒坦,一重一轻的按在肩颈处,指腹在按压时毫无保留的肌肤相亲,描摹出道道轨迹。
柔软,细腻,渐渐的,原本略微冰凉的指腹温度同他的体温一样温热。
心绪不知何时顺着肩颈处的指尖游走,忽而想起鹤背之上少女紧贴他的身体时的温软,也是这般酥麻细痒,仿若从后背顺着道道交织错杂的经脉涌动全身,带起阵阵燥意。
也是这般,也是这般......
子桑猛然睁开双眼,眼中一点黑亮尽现错愕,又蓦然垂下眼帘,丝丝缕缕弥漫的雾气遮掩去他眼中的慌乱。
忽而身后传来少女的一声惊呼,将他从心猿意马中拽出。
他以为少女发现了不妥,连忙坐直身子一时又羞又恼,头一次的慌乱,不知该如何解释。
却见赵玉屿的目光越过他望向不远处,眼中满是震惊。
赵玉屿正殷勤的给小祖宗进行按摩服务,忽而见远处雾气蒸腾的水面似乎浮来一个黑影。
那黑影庞大,占据了小半个浴池,水面雾气上却只隐隐一个小小的黑影。
赵玉屿一开始好奇,待那影子悄然靠近后,才发现那水面下的庞大黑影居然是一条鳄鱼。
子桑居然在温泉池里养鳄鱼!
这还不是最离谱的,最离谱的是,那鳄鱼两只明黄的眼睛中间,站着一只娇小的身影。
矮胖圆润,四肢短短,棕毛湿漉漉披在身上,两只眼睛眯成一条缝,鼻孔朝天,浑身上下透露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