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当然不会就这么大喇喇的将话直接说出口。
她现在已经是徐家的人了,徐家便是转手将她卖了换银子也是家务事,无人会替她打抱不平。
更何况她娘家无人,徐家也不担心有人会闹上门来。
“小姑别生气,我现在就烧火做饭。”芸娘着急忙慌的拿了打火石点火,谁知那打火石在她手里仿佛两个烂石头,怎么也打不着。
徐秀秀见她笨手笨脚连火也打不着,不耐烦的推搡了她一把,“我来。”
芸娘乖乖退至一旁。
徐秀秀很快点燃了稻草,芸娘见状,立刻上前接过点燃的引子,“小姑去洗漱吧,我来做饭。”
徐秀秀见她识相,“哼”了一声就准备走。
谁知就在她转身离开的瞬间,芸娘似是不小心被她撞了一下,刚点燃的火苗立刻飘到了旁边的稻草上。
火势一触即发,灶下那堆稻草立刻就被点燃了。
“你这丧门星,倒霉鬼!是想害死我们吗!”徐秀秀扯着嗓门尖叫道。
她的声线本就粗粝,如今惊慌之下更是粗噶难听,令人耳膜生疼。
芸娘装模作样的去扑火,却扑了半天打不到火苗上。徐秀秀见她碍事,一把将她推到一边,“你这丧门星给我滚远点儿!”
芸娘趁势一头磕到灶台上,两眼一闭,昏了过去。
徐秀秀一边拼命救火,一边大喊大嚷,“走水了,走水了!”她嗓门大,很快引起了徐母和徐进才的注意。
“好端端的怎么会起火,是不是你这死丫头搞的鬼?”徐母劈头盖脸朝女儿身上狠狠捶了几下。
肤色黑黄却不知遮丑,时常穿娇嫩粉色的徐秀秀委屈的反驳,“不是我,是那丧门星把柴火点着了!”
可她的示弱并未引起徐母的心软,徐母瞥了一眼地上人事不知的芸娘,恶狠狠的又给了女儿一巴掌,“回头我再收拾你。”
“娘,还是救火要紧。”徐进才拼命往茅草堆上泼水。
母子三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将火势扑灭。
此时厨房已经烧得黢黑一片,甚至房顶都烧穿了一个大窟窿。
“那小蹄子呢?给我拖出来。”徐母恶狠狠道。
徐母年纪大了本就皮肤松弛,此刻眉头紧锁,一双吊梢眼满含怨恨,活似准备吃小孩的老妖婆。
徐进才喟叹一声,不愿再看接下来的闹剧,“娘,我出门访友去了。”
“诶,诶,”徐母把满是烟灰的手在裤子上胡乱擦了擦,才从腰间拿出一锭碎银子塞到自家儿子手里,“进才你是做大事的,可不能耽误了同窗们的应酬,快去吧。”
徐进才收下那锭碎银子,温言嘱咐妹妹,“你在家里好好照顾母亲,别让母亲累着饿着。”
瞧瞧我们的徐大老爷多会说话,怪不得上辈子娶了官家小姐后还能哄的那官家小姐给他纳了许多美妾。
芸娘躺在地上讽刺的想,她何必嘲讽别人,她上辈子不也一样蠢钝如猪吗?
每日累死累活天不亮就起床磨豆腐卖豆腐,再抛头露面受尽泼皮无赖的调笑去为他徐进才赚银子,生怕夫君手脚拮据失了读书人的体面。
结果呢,徐进才所谓的应酬不过就是陪那些富家公子哥去花楼点粉头饮酒作乐。
她正值青春年少却苦哈哈的数年没有添过一件新衣服,没有买过一盒脂粉。一年四季穿的都是徐母和徐秀秀不要的破衣服。
徐进才却光鲜亮丽风度翩翩的出入酒楼书肆,谁人见了不恭维的唤一身秀才公。
这辈子豆腐谁爱磨谁磨,她是不会磨了。
豆腐西施四个字,她再也不想听到了。
想她唐芸娘花容月貌,凭着这张脸也能为自己博个好前程。凭什么要受这些畜牲的气,与其让徐家把她卖了,不如她把自己卖了。
这辈子她要做人上人,把徐家踩在脚下,让他们痛哭流涕后悔往日的所作所为。
家里一团乱,徐进财就这么不管不顾的拍拍屁股走了。
人丑心黑的徐秀秀,拿着儿臂粗的擀面杖就往芸娘身上招呼,“你这个偷奸耍滑的小贱人,还躺在那装死!赶紧起来向娘磕头赔罪!”
芸娘怎么可能乖乖挨打?她装作刚苏醒的样子,一把抱住那擀面杖嚎啕大哭,“小姑子手下留情,都是我不好,是我身子弱没站稳才险些酿下大祸。”
“娘,你别怪秀秀,她不是故意撞我的。”芸娘泪眼婆娑的解释。
徐秀秀是个蠢的,没听出她话里话外的栽赃陷害之意,徐母那双浑浊的眼却直勾勾盯着芸娘,“给我住口,再敢胡言乱语,我即刻让进才休了你!”
虽说自家女儿生的并不貌美,但好歹有个秀才公妹子的名头,也有不少媒人上门提亲。
奈何无论是徐母还是徐秀秀亦或者是徐进才,都是心比天高,命比纸薄的人物。
母子三人都一心盼望着等徐进才做了官老爷后,再给徐秀秀寻个门当户对的好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