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室里,岑沛安把自己浸没在浴缸里,屏住呼吸,听着淅淅沥沥漫出去的水声。
岑沛安脑袋一片混沌,他从水里坐起来,双手抹掉脸上的水珠,疲惫地慢慢仰躺下去,闭上眼睛。
沈捷洗完澡,从房间浴室里出来,他穿了件家居裤,上半身光着,听见房间门口有走动的声音。
他打开门,看见芳姐从客房出来,对方先是一愣,然后解释说,“岑少爷晚上喝了酒,我上来给他送杯蜂蜜水。”
闻言,沈捷看了眼她身后的客房,房门虚掩,里面亮着灯,他看了看时间,又看了看浴室。
岑沛安不知道在里面磨蹭什么,洗了四十分钟还没出来。
“他还没出来?”沈捷语气听着挺不难烦。
“应该快了。”芳姐说完就下楼去了。
浴室门口放了个小凳子,上面搁着一套干净睡衣,应该是芳姐刚刚一道拿上来的。
沈捷走过去,磨砂的玻璃洇满了雾气,看不清里面的人在干嘛,他抬手要敲门,指节还没碰到玻璃又临时改了主意。
门没上锁,轻轻一拧就开了,沈捷进去,不动声色地反手关上门。
岑沛安躺在浴缸里,脸朝向里侧,脖颈后仰,幅度漂亮的喉结凸起,在明晃晃的白炽灯下,闪着流彩的水光。
他一手枕在脑后,一手垂在浴缸边,修长的指节自然微微蜷缩,所有裸露在水面外的皮肤,因为蒸腾的热气泛起淡粉色,连细小的血管都变得若隐若现。
听见细微的脚步声,岑沛安睁开眼睛,倏地转回头,看见门边悄无声息地站着一个人。
沈捷刚洗完澡,茂密浓黑的头发吹得半干,搭在眉梢之上,他上半身没穿衣服,未擦干的水珠就顺着他的肌肉线条滴落,滴到岑沛安看不见的地方。
岑沛安怔了片刻,而沈捷已经走近,把手里的睡衣放下,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看什么?”沈捷似笑非笑地问了一句,末了,还顺着他的视线看了看自己。
神经病。
岑沛安在心里腹诽,明明是他不打招呼,随随便便开门进来,怎么还有脸质问自己。
“没什么。”岑沛安垂下睫毛,挡住带着情绪的眼眸,感觉到那束灼热的目光,他吞了吞喉结,不自觉地往水下缩,可透明的水不起任何遮挡作用,反而因为他的动作,让身体更加舒展地暴露在沈捷视线下。
“别泡太久,容易着凉。”沈捷放下东西,似乎没有要走的打算,就这么一动不动地看着他。
岑沛安含糊地“唔”了声,向后抓了把湿发,撑着浴缸两侧,从水里站起来,抓过浴巾擦都没擦,囫囵裹在身上,才小声说,“谢谢。”
浴巾是标准尺寸,但对岑沛安这种一米八的身高来说偏短,况且他还披在肩上,以至于腿根往下,全部裸着。
浴缸的水有些凉了,岑沛安站在里面,小腿和脚心一阵阵凉意,见人还不走,他干脆扭头问,“你怎么还不回去休息?”
这话落在沈捷耳朵里就是赤裸裸的赶人,听着很不耐烦。
“岑沛安。”沈捷叫他的名字。
岑沛安转回头,对上他眼睛,听到人一字一句地强调,“这是我家,我好心收留你,你就这个态度?”
岑沛安眼里惊讶至极,一眨不眨地盯着他,但其实更像一种无声的质问,质问他是不是在开玩笑,在医院明明是他非要带自己回来的。
现在怎么成收留了,听这话的意思,估计还得和自己计较要怎么报答他。
“都没让你报答我呢。”
“......”
“不说报答,起码的说话礼貌要有吧。”
“谢谢。”水里真的太冷了,岑沛安从里面出来,光脚踩在地板上,瓮声瓮气地说。
“谢谁?”
“你呀。”岑沛安抬头。
“我是谁?”沈捷没听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他干脆倚在盥洗台旁边,双手抱胸,毫不避讳地打量起岑沛安。
他的视线从上到下,反复流连在那双笔直修长的腿上,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匀称的小腿下方,有一道狰狞的疤。
“沈叔。”岑沛安背对着他,无奈地回答,“谢谢你,沈叔。”
沈捷勾了勾唇角,似很满意地点点头,“好了,早点休息吧。”
过了一小会儿,传来主卧的关门声,岑沛安条件反射地看了眼浴室门,他擦干净身上的水,换上旁边的那套睡衣。
睡衣岑沛安穿着有些大,稍微走动领口就歪斜,露出大片锁骨,裤腿也长出一部分,盖住脚背,只有几根圆润的脚趾露在外面。
不过要饭也不嫌饭剩,岑沛安把袖口和裤腿卷到合适的高度,站在镜子前刷牙,收拾好一切,回到房间睡觉。
刚躺下,岑沛安又警惕地坐起来,盯着门锁看了一会儿,最后起来把门反锁两道。
窗外亮着星星点点的暗黄色路灯,白色的玉兰无声垂落几瓣。
二楼客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