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租车稳稳停在看守所门口。
如江户川乱步所说,值班的警察看见戴咖色贝雷帽的名侦探,满是敬佩地打招呼:“乱步先生好。”
“乱步先生是来查案的吗?”警察习以为常地说,“请进,申请书回头让福泽先生补一份就好。”
不只是江户川乱步在警方如雷贯耳的名声,福泽谕吉在警界军界政界的风评不可小觑,武装侦探社是横滨背景很硬的关系户企业。
一个风评良好被社会主流信赖,一个连渔民都觉得是邪.教团体,港口黑手党与武装侦探社结仇是否有一半原因是羡慕嫉妒恨?
森鸥外:夏目老师,明明我和福泽阁下都是您的学生,为什么异能开业许可证只有他白得?
夏目漱石:因为他喜欢猫。
喜欢猫的都不是坏人,这就是夏目老师的看人原则,喵门。
侦探进监狱就像回家一样温暖,我们先去见了杀死北岛小姐未婚夫雄信先生的邻居大川。
大川是个特别特别倒霉的凶手。
他一脸晦气地看着我和江户川乱步。
我能理解他的心情,真的能:说好的每个凶手都能经历一次被指正、推理、反驳、狡辩、铁证锤死、下跪忏悔流程呢?体验极差!
大川:把一个凶手应得的待遇还给我啊!
“大川先生。”我率先开口,“请问你在北岛小姐家玄关门口杀人时,是否感觉脚底凉飕飕的?”
大川:“啥?没有啊。”
“真的没有吗?”我追问,“人的直觉是很敏锐的,即使不开天目,你的灵感也在潜意识中提醒着你。”
大川脸上浮现出迷惑的神情,他掏了掏耳朵:“灵感?天目?你是神棍吗?”
我:你怎么知道?
竟然被你看出了我的真身.jpg
“不,我是个侦探。”我说,指尖点了点桌面,抬了抬下巴,“看我。”
大川下意识投来目光,与我对上视线。
审讯室灯光明亮刺眼,光源落在我的眼睛里,倒映在大川瞳孔中。
浅浅的宛若透明的烟灰色在他眼瞳中晕开,细小的恐惧如血丝攀爬在凶手的眼珠上。
人因直视非人之物而战栗,是一种本能。
我在他心里从一个神棍的侦探变成了一只披着人皮的怪物。
并不令人意外,大多数在光源下仔细看过我眼睛的人都是如此。
异能力者何尝不是怪物的一种呢?我自觉已经算十分亲切的类型了。
温热的呼吸声悄悄扑洒在我耳边。
好奇心旺盛的绿眸侦探不知何时凑了过来,一副找到新玩具的高兴表情,尾指软软地戳了戳我的眼尾。
“好看。”江户川乱步毫不客气地说,“算是栗子唯一的优点吧,嗯。”
他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
“才不是。”我用胳膊肘拐他,“我的优点多如煎饼果子上撒的芝麻,数都数不清。”
江户川乱步:(试图反驳)(肚子饿了)(开始思考监狱里能不能点煎饼果子的外卖)
被乱步先生打了岔,我险些忽视了对面的待审人,赶紧清清嗓子找回状态。
“闭上眼睛。”我的音调渐渐放轻,仿佛虚无缥缈的烟雾。
“跟着我,回到你命运转折点的那一天。”
男人的瞳孔无意识地失焦,他木木地闭上眼。
“你的脚踩在深色的木纹地板上,凉意透过鞋袜向上蹿,仿佛一只蜈蚣钻进你的脚底板。你感到痒,但杀人的高度紧张使你忽视了脚下的异样。”
大川紧闭的眼皮不安地颤抖,眼皮底下的眼珠胡乱转动。
“你的仇人重重倒在地上,黑色的天、灰色的房间、脚下溅开的鲜红成了你仅能看见的色彩。你头脑晕眩,一边喘气一边蹲下身,把尸体塞进事先准备好的裹尸袋。”
“只要再擦干净地上的血就好了,你告诉自己,跪趴在地板上。”
“浓郁的血腥味侵染你的嗅觉,第一次杀人,你的感官敏感到一只蚂蚁在皮肤上爬都能起一身鸡皮疙瘩……想想看,深呼吸,你嗅到的只有新鲜的血气吗?”
“一股若隐若现的臭味萦绕在你鼻尖。”我慢慢地说,“你刚见过一具尸体,即使此前从未涉猎相关的知识,直觉也告诉你答案。”
大川的双腿痉挛抽搐,他在半梦半醒间蹬了下腿,像是想要逃离囚禁他的梦境。
“我想你处理现场一定很仓促,直觉在你脑海尖啸着要你离开。你匆匆扛着尸体离开,再把裹尸袋丢弃在建筑工地时,你长长地松了口气。”
“新手杀人总会在脑海里一遍遍回放行凶过程。”我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被你深深记住的不只有你认为的关键之处,还有直觉敏锐捕捉到的异样。”
“来,告诉我。”我轻声问,“被你杀死的那一刻,雄信先生露出了怎样的表情?”
“他,”大川张开嘴,他的声音干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