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
户曹从事王九多的府中。
王九多还在书房会客。
主位上是王九多,客位上分别是刑曹从事赵黄河、吏曹从事严不语、工曹从事孙郑虎和郡守尤方圆。
婢女奉茶之后,王九多一边用碗盖刮着茶面,一边淡淡问道:“四位大人深夜来访,不知有何要事啊?”
赵黄河嘿嘿一声,皮笑肉不笑:“王大人这是故作淡定呢,还是准备引颈就戮呢?”
“燕郡王派人暗查燕州各曹的情况,王大人的户曹亏空那么多,难道就一点也不担心吗?”
王九多淡淡一笑:“赵大人这话就不对了。”
“户曹确实亏空很多,但跟我王某人有何干系啊?”
“几位大人若是不信,可以请刘别驾派人彻查我户曹嘛,看我王某人是否贪墨了户曹的一文钱。”
严不语脸色一变,冷笑一声:“王大人的动作好快啊,竟然将自己的窟窿补齐了。”
“若是严某所料不错,王大人这一次性须得补进去二十多万两白银吧。”
赵黄河冷哼一声:“何止二十万两。”
“朝廷每年都会往燕州拨钱,一年两次,一次五百万两,为的就是安抚燕州的官吏和百姓。”
“但是,这些钱真正用在燕州的,有没有半数啊,王大人心里最清楚了吧。”
王九多依然是面不改色,嘿嘿一笑:“怎么,各位大人的意思是,你们都是清白的?”
孙郑虎打了一个哈哈:“燕郡王已经在暗中调查,咱们几个都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谁都跑不掉。”
“你们说这些没用的,有意思吗?”
“倒不如一起想想办法,看怎么把燕郡王糊弄过去再说。”
尤方圆微微一叹,轻轻摇头:“难啊,就怕这一次咱们几个不好办喽。”
“以前,朝廷派来刺史,咱们可以狠狠砸钱,把他拉下水。”
“待匈奴兴兵南下,咱们再将其杀死,谎称是死于匈奴人手中。”
“后来,朝廷不派刺史了,咱们几个可以联手将刘宽架空。”
“但现在,朝廷派了一个郡王过来,将燕州划给他当封国,着实大出咱们的意外。”
赵黄河跟着说道:“若非是燕郡王有废物之名,咱们也早就在他上任的路上,派人将他杀掉,然后嫁祸给燕州山贼。”
“毕竟,数百年来,燕州山贼越来越多,势力也越来越大,为求财而截杀上任的郡王,也是合情合理的嘛。”
“可现在,燕郡王殿下以废物之名,行瞒天过海之计,陛下这一步棋着实妙啊。”
严不语微微皱眉:“尤大人,咱们聚集一起是想对策的,不是让你夸赞朝廷,夸赞燕郡王的。”
尤方圆嘿嘿一笑:“下官只是有感而发罢了,咱们继续,嘿嘿。”
大楚国的官职,一州之地以刺史为尊,掌控一州的军政大权。
当然,这样做有好处,刺史大权独揽,就可以放开手脚,不受任何的约束。
弊端当然也有,那就是刺史权力太大,相当于节度使,容易自立。
所以,任何一州刺史,其家眷,乃至九族之人,皆不能去他所管辖的州。
而且,还会受到朝廷的密切监视。
这样的话,就杜绝了刺史背叛朝廷的可能。
州刺史是正四品,别驾和长史就是从四品。
各曹从事,再低一级,是正五品。
郡守呢,大郡也是正五品,小郡就是从五品了。。
同样,大县的县令是正六品,小县的县令就是正七品了。
燕州不大,蓟郡也是小郡。
所以,在座的这几个人,以尤方圆的官职最低。
赵黄河微微一叹:“本以为,燕郡王年轻气盛,放弃城郭,北上迎敌,必然会惨败,或者会被杀死。”
“谁想到,燕郡王接连大胜不说,更是趁虚杀入西匈奴王庭,将战事进一步扩大。”
“如今,燕郡王军权在握,咱们只靠府中的家兵杀他,已经是不可能了。”
“而燕郡王凯旋回来之后,第一件事情必然是跟咱们几个清算,所以,诸位不可再有旁观之心,须得齐心协力才行啊。”
顿了顿,赵黄河问道:“王大人,你是咱们燕州第一智者,还请你能拿个主意,大家一起行动,度此难关。”
王九多刚才一直眯缝着眼睛,听他们几个议论,此刻才缓缓睁开眼睛,精光一闪。
“不错。”王九多将茶碗放在茶几上,淡淡说道,“燕郡王很聪明,来到燕州就掌控兵权,更是赢得了军心。”
“咱们与他硬碰硬,已经是不可能了。”
“若是坐以待毙,估计诸位大人都不会这么傻吧。”
“王某倒是有一个计策,可以除掉燕郡王,却是需要各位大人不得藏私,各出全力。”
众人一听,登时精神一振,齐齐拱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