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一艘停在阿尔斯特河湾中央的小船上,维杜金德正襟危坐,等待着冯森的到来。<br/> 维杜金德要来找冯森谈判,这并非是懦弱或者害怕,而是出于理性思考后的结果。<br/> 在外人看来,维杜金德一向喜怒无常,但维杜金德本人却没有他人想象中那么疯狂。<br/> 在他看来,只要能达成目的,就算冯森是他的杀父仇人,他都能跪下来给冯森磕头,只要能达成目的,就算是父母儿女,他都能轻易出卖。<br/> 其实,他已经出卖过两次,否则他也不会大过年的,被亲生女儿拒之门外。<br/> 维杜金德甚至有些焦急地搓着手,春末的那一场起义对于他来说太重要了,这是他最后一次机会。<br/> 这一次一旦失败,等待他的要么是砍头,要么是被迫改信然后孤独终老在修道院了。<br/> 尽管冯森让他愤怒,夺走了他的财产,削弱了他的实力,但本质上双方没有不死不休的结构性矛盾,让一让又何妨?<br/> 不得不说,在这场与查理曼对峙的大棋中,冯森是一个占据了重要位置的棋子。<br/> 如果双方为敌,维杜金德固然能派重兵捣毁冯森的汉堡,但靖难军强大的机动力和战斗力,足以让维杜金德后方不稳,两面失守。<br/> 对于两人来说,这种情况只能是两败俱伤,很显然,冯森也想到了这一点,所以两人已然心照不宣地互相派出了信使,希望能够商谈。<br/> 不过,冯森怎么也没想到,维杜金德会这么大胆,直接肉身跑到他的地盘上来闲逛。<br/> 天色逐渐转暗,终于在迷迷蒙蒙的暮色中,出现一个散发着红光的灯笼,它挂在另一艘小船的船头。<br/> 冯森站在船头,他扶着腰带,背后跟着王司马,正向着维杜金德的方向缓缓驶来。<br/> 冰冷的河风中,大红灯笼如同一点闪烁的星光,在迷蒙的暮色中来回摇晃,提供着最后一点光芒与热量。<br/> 维杜金德稳稳坐在船上面对着冯森,面对着这个让他不得不低头的男人。<br/> “看来您就是那位传说中的维杜金德了。”冯森满面春风地面对着这个满脸大胡子,头发花白的男人说道。<br/> 维杜金德面容肃穆,他没有接话,而是从船上站起了身。<br/> 他与冯山相距大概一米左右的距离,两边的船员都尽力维持着小船不要碰撞。<br/> “我明年要起兵,这应该是个广为人知的秘密了,我想你也应该知道。”维杜金德没有任何开场白和客套,单刀直入地问出了这个问题,“我需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才能让你不来捣乱。”<br/> “我是一个大忠臣。”冯森斩钉截铁地说道。<br/> “那你的意思是,绝不合作?”<br/> “从原则上来讲,我是不可能与你合作的,但是,我本人是一个爱好和平和尊重生命的人,所以我总是尽量地避免战争。”<br/> 你特么尊重了个屁啊,维杜金德想起了那些村庄中甚至让人不敢靠近的京观,不过这些话,他肯定不会说出来,只是问道:“所以你愿意合作?”<br/> “我是一个忠臣,你要我对付的是我所效忠的君主,我曾经在他面前宣誓,永远向他效忠,而他也待我不薄啊。”冯森正气凛然挥了挥手,接着压低了声音说道,“得加钱。”<br/> 思考了片刻,维杜金德报出了一个数字。<br/> 冯森摇了摇头。<br/> 维杜金德咬了咬牙,再次报出一个数字。<br/> 冯森继续摇了摇头。<br/> “沃登在上,你简直贪婪地像一头巨龙!”维杜金德忍不住骂道。<br/> 冯森却不以为意地笑道:“要求一位忠臣善意地欺骗他的君主,这可不是一个小数目。”<br/> “那我把我的女儿吉塞拉嫁给你。”<br/> “这顶多算个添头。”<br/> 维杜金德的表情凶狠起来,他狼一样的吊眼直视着冯森的眼睛:“我劝你不要得寸进尺,要知道,如果我们都开战的话,你的汉堡必将被我们夷为平地,我是带着诚意来谈的。”<br/> “那你就别想有一车粮食从后方运到前线。”冯森丝毫不惧地回道。<br/> “所以我说,这是一个两败俱伤的局面,为了解决这样的事情,我向你派出信使,希望得到合作。<br/> 而我相信你也希望得到合作,不然你也不会向我派出信使,但是从你的态度看来,你似乎并没有什么诚意?”<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