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八忽然惊醒。
她意识到自己的身体还很娇弱，很矮小，她需要抬起头来才能看到秦王一马平川的胸脯还有那张因为生气而变得血红般的面孔。
“父皇——”
成王急中生智，顿时发出了如同哀嚎般的惨叫，她跌跌撞撞地跑向了殿中。
“父皇，我摔了一跤，拐脚了，好痛啊。”
正英帝立刻从龙椅上起身，立刻跑到大殿的门口，他一幅恼怒的模样，“多大的人了，怎么还这样喜欢胡闹，横冲直撞的，平时就让你学会乖巧，这下好了，拐到了，知道痛了？”
他俯下身子，小八听着父皇关怀的声音，忽然看到了在正英帝的冠冕下已经有了缕缕白发。
“是哪块石头绊倒的你，父皇狠狠地替你去收拾它。”正英帝面露凶色道。
感受着父皇别样的关怀，又看到了正英帝冠冕上的白发，小八心里五味杂陈，不知道为什么鬼使神差般地开口道：“父皇……你老了。”
听到这句话的正英帝忽然怔住，他怎么也想不到在成王的口里会说出这样的话。
这是他最年幼的女儿，一个最会胡闹的孩子，也是最该去胡闹的孩子。
“啊。”正英帝起身，心情沉重又释怀般地笑道：“是人都会老。”
“人啊……终究是会死的。”
这个时候的正英帝也逐渐注意到，自己已经不是当年那个举着剑就敢掀桌再豪赌一次的年轻人。
早就没有自己想象中一扫天下的锐气了。
秦王从殿外缓缓走来，她没好气地瞪了小八一眼，刚才的那番恶意中伤，直到现在秦王都没有缓过来。
但看到成王有些怅然若失的神色，秦王又有些不忍于苛责这个最小的妹妹。
天知道她这个小机灵鬼又在想些什么了。
“父皇，我不想你死。”成王忽然拉住了正英帝背过身子的手。
看到那缕白发，看到父皇略带倦容的背影，成王想到了模拟推演里那一次次的走势。
父皇驾崩的次数越多，小八最早还有些伤心，后来渐渐的……她就有些无所谓了。
可回到现实之中……看到活生生的父皇，再次联想到父皇可能会死，还是那种不再像模拟推演中，可以死去再复活的死。
会真正地离开她的死。
小八那种不知从何而来的伤感就涌上了心头。
她越来越难以想象在自己的生活中，一直存在，或者陪伴了自己大半个辈子的人，就此溘然长逝。
曾几时，可能是父皇一直待在自己眼前的缘故，小八曾一度觉得他并不重要，可是就在那个看到父皇白发的一刹那间，成王认认真真想过父皇消失以后的生活。
小八突然觉得自己没法失去自己的父皇。
父皇和陆成安一样，都是无法替代的人，都是于她而言非常重要的人。
“你怎么哭了？”正英帝听到了抽泣声，他怎么也想不到平时最喜欢犟嘴，死活都不愿意认错的女儿会莫名其妙地哭了起来。
“就是发现父皇有一天也变老了……”小八伸手擦拭着眼泪，“我平日里那么胡闹，可是我受欺负了，父皇还是愿意来帮我出头。”
“要是父皇……父皇有一天驾崩了。”
“有人在欺负我的时候，父皇还能为我出头吗？”
“我不想父皇驾崩，不想大姐天天提着精神忙着监国，不想二姐成日阴沉个脸唉声叹气。”
“我……我就想看着三姐在我面前耀武扬威，想看着四姐平时捉弄我得意忘形的样子，能抱着五姐听她讲故事，能拿着六姐给我做的玩具，还有平时……平时只会偷懒睡觉的七姐。”
“在宫里，大家能都在，就好。”
小八说着抱着秦王的细腰，“二姐，我再也不说你坏话了。”
“父皇驾崩了，还有你这些个姐姐。”正英帝闷声道：“怎么，你是觉得她们不会保护你这个妹妹？”
秦王摸着小八的脑袋道：“有我在，谁都欺负不了你。”
可能是觉得自己有些丢人现眼，小八强装无事道：“就你最没用，还护着我，我护着你还差不多。”
小孩子的悲伤来得快，去的也快，可唯独没变的就是这份感情足够真挚。
就在秦王还要说些什么的时候。
一个尖细的声音响起，“陛下，关中总督陆成安已经入城了。”
陆成安的这个关中总督自然是暂任，不过这个暂任应该也暂任不了多久，正英帝想了想，为了听从自己几个皇孙，留用陆成安的可用之身，正英帝想把一个更重要的位置给他。
而此刻的陆成安再次回到京城，同样是百感交集。
这江南、河南再到关中，他几乎是走了一遍，当然在模拟推演中他更是从南走到北，再从北走到南，整个大江南北都是他曾经踩过的足迹。
这次回到京城，当再次回到一切的原始点时，陆成安感觉自己已不再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