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自地下起,他说,“烟烟,等我逆了苍天,碧落黄泉寻你归来。”
天旋地转,叶曜左手虎口处瞬间金芒刺天,光华万丈,一直金色勾陈跃出,腾空而起,追上了天边消散的那抹纯白灵魂,他看着地下升腾起的黑气幻作阴兵,又茫然看着他们消散,汇聚归于天际,与金色勾陈和隐隐现出的银白腾蛇化为一体,逐渐消失……
叶曜慢慢转醒,头痛欲裂,抬眼还是在阿璨的马车中,他记得阿璨以身殉国……不,是云烟以身殉国,叶曜慌张起身,直到看到身侧沉睡的女子,才放下心来。
这是他的阿璨,鹅黄襦裙,白色狐氅披在身上,手中还是那个精巧的暖炉,叶曜扶缓缓起身,探出手去,却是颤抖着停住,他怕抱住她的那刻,阿璨就如梦中一般幻作纯白灵魂,随风消散。
叶星璨微微蹙眉,她觉得自己做了一个梦,梦中她一身红衣,自城墙上一跃而下,梦中,她的身侧,叶曜着金甲,满身是血……
叶星璨呼吸渐渐急促,不住摇头,泪珠断线般坠落,她挣扎的睁开了眼睛,看到叶曜张开双臂,却是呆愣不动,她猝然起身扑入了叶曜怀抱,“曜,我好想做了一个梦,梦到我以身殉国,你血染金甲。”
叶曜紧紧拥住怀中少女,感受着自她身体传来的融融暖意,车顶小灯闪烁着柔光,他静静看着她,沙哑出声,“阿璨,别怕,我在。”
他身子微微颤抖,然而拥住她的手,却是坚定有力,仿佛放开了,就会永远失去,好久后,他抬起头来,轻轻开口,“阿璨,你梦中的金甲将军是我?”
叶星璨不知哥哥为何纠结于此,只觉得在他怀里,温暖安心,终究是回过神来,柔声道,“当然是你,只是不知为何,你叫我‘烟烟’,城墙外的兵将一直喊我‘凉王妃’,好生奇怪。”
叶曜虽是不明白这莫名出现的幻境究竟是怎么回事,但城墙、以身殉国、凉王军队……都是一样,唯独,他梦里自己是秦墨,而阿璨梦中还是自己……
这是为何?那瞬间自地下而起的万千将士,他们穿着不同朝代的军装,为何而来,又去了哪里……叶曜不由自主的低头看向自己左手虎口,那只勾陈竟然隐隐现出,他急忙抓住阿璨右手,腾蛇,竟然在她手间摆尾……
叶星璨随着他一起看向两人的手,吃惊的看向突然现出的形状,小心翼翼道,“哥哥,这是什么,我手上怎么有一条小蛇,你那是什么?”
叶曜愣了愣,抿了抿唇,正待与她细说,却忽然听闻马车外打杀声渐起,长久的戎马生涯让他迅速反应,一手将叶星璨护在身下,这才慢慢撩开车帘,只见马车外浓雾渐渐散去,两队人马厮杀已近尾声,而所有人都似看不见居中的公主驾乘,所有冲杀都轻巧绕过了他们二人所在马车。
叶星璨也自叶曜身下爬起,呆呆看着车外奇怪情形,两人对视,具从双方眼中看到惊惧,叶曜勉力稳住心神,细细琢磨今晚一幕幕异状。
“曜,这里是桐临关是吗,是古战场?”叶星璨猝然开口,似是想到了什么。
叶曜点头。
“我梦里也是战场,会不会就是同一个地方?我记得子沐,就是柳少牧曾经说起过,滇南有个山谷叫做惊马槽,每到雨夜,就可以听到类似于链条、铁器之类的响声,叮叮当当的,仔细听,还有金属撞击、战马嘶鸣的声音。他说那里就是千年前的古战场,是遇到阴兵借道了。”叶星璨若有所思,“你说我会不会不是梦里陷入了千年前的古战场,而是因为我体质特殊或者浓雾这些外部因素带着你和马车陷入了百年前,甚至千年前的古战场?所以,他们在现实中厮杀,却是触碰不到我们?”
叶星璨说的玄之又玄,叶曜却是听懂了,如果是这般,就对了,这里是桐临关,战国时期叫做淮关,而千年前,楚沉一统北陆,定都于此,更名“烟云州”,楚停云、云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