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馆大门敞开,屋内一片狼藉,一名佣兵打扮的人躺在柜台前,胸口血肉模糊,已然断气许久。
艾达认识自己的每一位客人,她分辨出,这名佣兵正是昨晚因为剧烈咳嗽,提前离场的那个。
“怎么回事,特莉丝呢?”
少女的声音里藏着一丝颤抖。
双手握拳,心脏狂跳,缓慢的大口呼吸,努力保证自己在听到任何不利的消息后能保持一点理智。
街坊们看到老板娘回来,你一言我一语,纷纷诉说起来。
一时间艾达也不知道听谁的好。
“都闭嘴!!安静!!”她尖锐着嗓子,歇斯底里般喊了一下,场面瞬间安静下来。
街坊们从未见过这样的艾达。
在他们印象中,奇美拉之首的老板娘脸上永远都挂着笑容,一副乐天到极致的样子。
“咳,我来说吧……”
街角的铁匠金大师向前一步,微微低头没有直视艾达通红的眼睛,用富有条理的话讲述起自己的所见所闻:
“我早上给炉子生火的时候,看到了有一群十几个陌生人撞开了酒馆的大门,他们冲进去,很快就将特莉丝抓了出来。至于这个人……”
铁匠指了一下死在大厅的佣兵,犹豫了一下,似乎不知道应该作何评价,最终也只能实事求是的继续说:
“这个人是给那群陌生人领路的,但他看到特莉丝被抓后,又上去理论,喊着什么:‘当初没说要这样’之类的话,最后拔剑堵路,结果就……”
“对了,那群人领头的那个,嘴里面一口金牙,显眼的很。”
街坊中,有人补充了一句。
人群外,传来深影短暂的惊呼:“是他们!?”
这群人是猎手,似乎自己身上有什么东西是他们想要的,但却又不与自己对话。
她曾经在阳戟城外与这些人交过一次手,只是没想到竟然被一路跟踪到了这里。
艾达瞟了精灵一眼,发现她面色苍白,不知是失血过多还是受到了惊吓。
“他们往哪走了?”
少女努力保持着声调平稳,但大家都能感受得出当中的气短。
这里面没有什么愤怒,只有浓浓担忧。
街坊们也都理解,为人父母者,见到孩子丢了,首先想要的不是如何凌迟那些人贩子,而是自家孩子的性命。
然而他们给不了少女想要的答案。
“出城去了,这些人都配着刀剑,艾达,你知道……”
有人支支吾吾,有些不好意思。
但艾达能理解,这些人只是寻常百姓,又不是武夫,能一直跟随到城门口,已经很勇敢了。
“我上去看看,兴许这些人只是求财,留下了什么条件呢。”
“如果是这样还好,大家伙儿给你凑凑,先把孩子救出来再说!”
街坊们你一言我一句,凑起了份子,甚至连对街的竞争对手,另一家酒馆老板,也拿出了自己女儿的嫁妆。
在他们意识里,这个‘奇美拉之首’的老板娘,永远都穷扣扣的,哪里会有什么财产。
艾达冷着脸,没有回应,走过那佣兵尸体的时候,没有犹豫,一脚将其蹬到了一边,露出他手底下覆盖着的几个血字:
对不起。
“艹!”
暗骂一声,脚在字迹上来回碾了几下,将它们踩的模糊后,她这才跑上楼去。
二楼同样一片狼藉。
她自己的房间内,被翻的一塌糊涂,连那个用以伪装的父母骨灰盒都被撬开,收集册内树叶的标本撒了一地。
几个明显是高级装备的收藏被掠走,但一些看似不起眼的小玩意儿则依旧放在那里。
显然,白港宫廷送过来的伪装身份的证明起了作用,这些绑匪并没有发现艾达的真实身份。
然而桌子上并没有留言或者字条。
艾达明显烦躁了起来,推开刚刚走进屋内的深影,一言不发,进入了隔壁特莉丝的房间。
特莉丝的房间就明显整洁许多,被褥、衣柜、书桌,都只是被简单翻找了一下。
桌上收拾的干干净净,已经整理好的书包静静靠在椅背上。
“被子没有叠起来,枕巾很乱,显然是在睡梦中被喊起来。可衣服、鞋却都被穿走,没有施法的迹象,特莉丝这孩子很聪明,她一定束手就擒,没有受到伤害……”
深影在一边小声说着自己勘察的结果。
“你给我滚啊!都是因为你,滚啊!!”
精灵的话被歇斯底里的吼声中断,吼声到最后,已经破了音。
艾达拿起床头一块缝缝补补,露满线条的破布,盖在脸上,深深呼吸一口,肩头耸动。
这是特莉丝小时候用过的小被子,长大后也被她带在身边,每晚上必须要抓着这块布才能安然入睡。
那上面沾满了特莉丝的味道。
艾达想起来刚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