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姿的眼睛的确显出几分倦意,但瞳仁依旧清亮,毫不躲闪地望进清泽的眼睛。
过了几秒,她哼笑一声,说道:“我在西西里给你买了礼物。”
清泽的目光纹丝未动,“买了什么?”
梁姿偏偏要转一转她灵活的眼珠儿,唇瓣一张一合,把清泽的话原封不动地还给他:
“等我回来再告诉你。”
吊着她是吧?那就一起吊吧。
梁姿说完,闭上了眼睛。
耳边是清泽带着气音的轻笑,“嘴皮子怎么这么厉害。”
两人安静了,车厢里的广播又清晰起来,是欧尚超市的夏季促销广告,喜庆又热闹。
梁姿进门前,两个人又站在楼下告别,出租车没有熄火,在路边等着清泽。
清泽问道:“梁老师给我买的礼物,能不能提示一点儿?”
梁姿反问:“清老板又给我提示了吗?”
清泽叹了声气,语气无奈,“我提示得还不够明白吗?”
他视线锁着女人眉眼里的那股拗劲,低语道:“梁姿,我要跟你说什么,你心里真不清楚?”
梁姿沉默了半晌。
她错开眼神,“是条小鲸鱼。”
清泽点点头,“那行,我回去准备个大盆。”
梁姿郑重其事地“嗯”了一声。
“好,等梁老师回来,我请梁老师吃好吃的,”清泽退后一步,温声说道,“明天一路平安。”
梁姿最后问了他一个问题,“你以后会常来巴黎吗?”
清泽笑了一声,“我要是说不常来,你打算以后都不跟我见面了是吧?”
梁姿没出声。
“我不会常来。”清泽一本正经地回答。
梁姿闻言,抬眸看向他。
清泽微敛下颌,嘴角一弯,“我九月份会搬到巴黎,在这里工作。”
梁姿脸上没什么表情,眼里却气鼓鼓的。
她好想打他。
清泽笑出了声,“行了,上去吧,进了家告诉我一声。”
梁姿按了密码进门了。
告诉个毛线。
她卸了妆,洗了澡,关了灯,一个人躺在床上翻来覆去衤 地琢磨。
越琢磨越开心。
在餐厅走廊和清泽相遇的那一刻,她真的好快乐。
越琢磨越生气。
她心里那口气被清泽吊着,上不来下不去。
烦死,还是一个人待着最爽。
――
回家的第一个星期,梁姿过上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公主生活,到了饭点就在家里等着被爸妈投喂海鲜大餐,或者去姥姥家,被快八十岁的姥姥投喂海鲜大餐。
第二个星期,梁姿依旧是姥姥的小宝贝,但是在家里的待遇急转直下。
这个周三中午,梁父出门上班了,家里只有梁姿和放暑假的梁母。梁母名叫梁小凤,五十出头,风韵犹存,性格泼辣。梁姿自认口齿伶俐,但每次梁母数落她的时候,她根本插不上话。
“你说说你,怎么就这么懒呢,都二十六岁了,在家里什么也不帮爸爸妈妈干。看我们办公室王老师家的孩子,比你还小两岁呢,从小就会做饭,一到寒暑假就帮着妈妈收拾家务。人家大学就在省里读的,毕业以后直接就考上公务员了,连研究生都没读,现在逢年过节就给爸妈发红包。”
梁姿穿着t恤短裤,站在水槽前低头刷碗,没应声。
耳边短暂地安静了两秒钟,她听见了客厅的空调“嗡嗡”运行的声音。
“梁姿,我跟你说了多少遍了,你得先刷一遍,再用水冲一遍,你这么洗浪费水,”梁母把手里的拖把往地上一杵,“我是你妈我才给你说这些,换成别人,谁管你啊?你现在什么活都不会干,以后到了婆婆家得多不招人待见,回来他们得连着我一起骂,说她妈妈什么都没教。”
梁姿适当地给出反应,证明她在听――
“你说得对。”
睡完午觉,梁母坐在客厅沙发里看电视剧,梁姿洗了两个桃子,递给梁母一个,自己拿了一个,窝在了旁边的单人沙发里。
她低头看着手机,咬了一口手里的蒙阴黄桃,果肉又脆又甜,汁水清香。
朋友圈里一位高中好友转发了一篇文章,《沉痛悼念菲尔兹奖得主玛丽安?米尔札哈尼》,她点了进去。
梁母看着电视,愤愤不平地说:“我看这个陈俊生脑子有问题,自己孩子不管,去管别人家孩子,亏得罗子君有福,找了贺涵这么个男的。黎黎,你以后要是能给我领回来一个跟贺涵一样的女婿,我不得开心死。”
梁姿眼皮都没抬一下,“妈妈,靠我不如靠自己。”
梁母“哼”了一声,“我要是年轻二十岁,还有你什么事儿啊。梁姿,我跟你说,别看你在巴黎留学,天天觉得自己挺洋气的,你跟我年轻时候比啊,差远了。”
“那可不,谁比得上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