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看老街里每个铺位上面的灰白色楼房老式又破旧, 其实住在里面的也有很多在这附近工作的年轻人和家庭。
所以在限制车辆行驶的老街路口,能经常看到两边都停满了轿车,就连电动车也无孔不入地往里钻, 杂乱无章也没人管治,给人的第一感觉就是又挤又乱又热闹。
怕等会更多车不好调头,的士师傅在路口处放下两人就快速往前开了,留下一溜烟的车尾气让人捂鼻。
两人略过石墩, 并肩往街道内走。
青石路面上, 还是那几个不用上学的孩童在那撒泼打滚;几个店铺的老板因没人进店而弄了把椅子在外面坐着, 悠闲地用扇子扇风、嗑瓜子、吹水;便利店外的摇摇车在晃,但不见人在上面,可能是因为太晒了, 怕摇着摇着就跟烤全羊一样烤熟了。
宋晚清指了指那个喜羊羊的车, 问裴斯延怎么学会了那首歌昨晚也不在床上的时候唱给她听。
裴斯延反问她是不是嫌时间太长想用这首歌缩短时间。
她笑他脑回路真的很奇特,并说了句是的。
他笑她真是不嫌累,有一个地方累就够了, 还非得加多张嘴。
不过他又说了句:“只要不唱歌,加多张嘴也是可以的。”
宋晚清二话不说直接笑着揪他的耳朵, “你一天天脑子里能不能有点其他颜色?!”
“能。”裴斯延右肩朝她那边微微倾斜,任她揪着耳朵,“但见到你不太能。”
“变态!”
“我是。”
“什么你就是了?烦人。”
“我说今晚试试?”
“你找别人吧。”
“你舍得?”
“舍得。”
“那我走了。”
“走什么走, 回来!”
她拉着他的胳膊往前走, 走到一半嫌热不想拉了, 改成被他推着往前走。
最后两道背影紧挨着一块走, 留下说话时轻快的笑声尾音在后沐浴着暖风, 从而使周遭都变得轻松降低了闷气。
但这轻松持续了没多久, 在进入老旧小区踏入五单元的第一步就断了。
嘎吱一声单元门关上。
楼道内, 离了阳光,铺天盖地看不见形状的灰尘和阴凉气息猛地往人身上砸。
墙垣因前不久的那场大雨变得湿漉漉还脱了皮,水泥地面还有着小水滩,正往上反着潮湿的味道,湿气特别重,更别提地上残余的垃圾有多讨人嫌。
在这一栋居住的基本都是上了年纪的老大爷老大妈。
好几个老大爷都爱抽烟,如果在楼梯间抽完的话会直接往地上扔。
这刚好,上去个下完棋的老大爷。
宋晚清踩死最后一根苟延残息的烟蒂,踏上二楼的楼梯平台,继而转身借着站得高的优势,垂眸看着比自己矮三个阶梯的人,背着手问他:“裴斯延,你来过这吗?”
裴斯延没回答,就这么仰头看着她。
她问:“这是不是特别烂?”
他说实话:“是。”
“我也觉得特别烂,冬天还经常断热水,夏天还经常断电。”她转身放慢脚步接着往上走,“但我在这住了三年多了。”
裴斯延跟着她走,低眉看她瘦到极致的脚踝根骨,“为什么是三年?”
“我十五岁才从临樵过来云平这读高中,上了大学之后我就不经常回家了。”
“高中在哪读?”
脚步越来越慢,因为快到三楼。
她回答:“嘉口。”
这个名字,使裴斯延心底感到意外。
因为嘉口离他的高中很近,仅仅相隔两条街,再加上闻淮凛也在嘉口读书,所以他时不时也会去嘉口找闻淮凛。
去的次数多了,也见识到了那间学校到底有乱,抽烟、喝酒、打架在那间学校里就是常态。
他印象最深的,是有一次放学去找闻淮凛,看到一家杂货铺门外挤满了人,以为里面在办些什么活动,所以在路过的时候草草扫了眼,但就是这一眼令他皱了眉。
几个女生将一个女生堵在角落里施暴,看嘴型也在吐着问候爹妈的脏话。其中一个女生还将被施暴者的衣服扯开,手上还拿着烟去烫无暇的肌肤。
那一瞬间,周遭的一切声音仿佛都变成了火烤肉的 啦声在他耳边响起。
下一秒他想也没想就立刻报了警,但那时候的治安很乱,报警除了能让这场施暴早点结束,其实一点用都没有。
等施暴者听到‘有警察’这三个字离开。
他站在不远处看着那个女生从地上起来低着头整理衣物,看着她拒绝了周围人的好心,看着她来到阳光下遮住了脸拼命往一个方向跑走。
什么都看到了,独独没看到那张脸。
他当时心想着,就算真的跑走了,留下的创伤也会跟随自己一辈子,就跟他一样,想忘都忘不了。
但没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