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绎看着她, 在昏暗灯光中,见她面色沉静,说:“不用试探我, 我说过不会害你。”
李令俞看着他,问:“我信,也不信。因为你们太忠于他, 若是我要杀他呢?”
苏绎问:“忠君之事,难道不对吗?”
“对我来说, 这只是差事,没有对不对。从所有人对杨勃见死不救开始,我就知道,我需要的是,别人轻易不能杀我的筹码。这么说听的有些可笑, 但谁叫我是乱臣贼子呢。”
苏绎纠正她:“你也是龙子凤孙。”
李令俞笑起来,她想说, 除非坐上那个位置,要不然, 她这个龙子凤孙就得背着谋逆的罪名。满门诛杀,她只在史书里见过,可在这里,并不是一句话, 是一百几十条人命。
包括她自己, 都杀了人。
苏绎见她笑起来,问:“你笑什么?”
李令俞:“你们放心我,也不过是因为, 我不是儿子, 我不会争帝位, 对吗?”
苏绎看着她不说话。李令俞也不想再纠缠这些无用的了。
改口说:“好了,不说这些了。等后日我见了庐阳王父子,再来和苏大人禀报。”
苏绎见她已经转身,轻声说:“因为你最像你父亲。比你几个哥哥都像他。”
李令俞顿了顿,没有说话,推门进去了。
第二日一早,段功清点了人马,通知到了后,她午后才出宫回家。
街上的店铺已经开了,但人并不多,观察街上的状况,也是她的乐趣之一。
陈润意正从南门进来,远远见了她忙喊:“你等等,我正要找你。”
李令俞等他人过来,问:“什么事?”
陈润意顿了顿问:“你在御史台,是不是和人结了仇?”
李令俞想了片刻,说:“有些纷争,不算是结仇。”
陈润意:“有人告到了我父亲那里了。”
李令俞挑眉,但也未作什么动作:“那就让他随便去告吧。”
陈润意:“你,他是冲着你妹妹和我的婚事来的!他才告到我父亲那里去的,你听没听懂?”
李令俞见他焦急,突然问:“你父亲骂你了?”
陈润意:“你什么意思?你这人怎么这样?”
“我问你实话,你对我妹妹,到底有没有心思?”
陈润意心虚,但是嘴上不认:“李令俞,你这是,我是好心为你办事。”
李令俞:“你若是真的不满意,只管说,我这个做哥哥的,定然不会让妹妹高攀了你们家。”
陈润意有些恼了,“有你这么说话的人吗?”
李令俞:“我说错了?你不是喜欢那个,登雀楼里弹琴的小娘子吗?”
陈润意被她说的脸色一霎间白了,“你背后查我?”
李令俞是真的觉得他太年少,说:“我不能调查你吗?我妹的一生都要交到你手上,我看看你这个人可不可靠,怎么了?”
陈润意没想到,她看着年纪不大,心眼怎么那么多呢。
但是理屈,说不出来,半晌才说:“你……不能和我父亲说。”
李令俞:“那要看你的意思了。”
陈润意:“我闲的管你,让那御史告你去吧。”
李令俞笑说:“谢你的好意,一码归一码。”
“用不着你的谢意!”,陈润意已经掉头,气冲冲走了。
一个鲁直的小孩,倒是挺可爱的。
她也没当回事,如今结成的亲事,是不能轻易毁约的。
陈润意虽然鲁莽,毕竟才十六七岁,而且也单纯,她不喜欢十六七岁的人老气横秋,学着大人,一身市侩。
陈润意喜欢听琴,据说陈侯夫人擅琴,这小孩收集了很多古琴,看着调皮,但是个挺有心思的小孩。
她归家后,又翻出之前的抄的书,和纪年本,里面关于庐阳王,着墨很少,在天兴朝,他是最年轻最受宠的亲王,比萧雍小十岁。萧雍元后生的两任太子,都十分喜欢这个叔叔。
但曹皇后所出的陛下,和他并不亲厚。
李令俞现在事情多,她怕自己忘记了,就回你将每日的要则都记下来,寥寥几句,写完后放下笔,听见外面声响,问了声:“谁?”
阿符领着袁兆宗进来了。
袁兆宗见他一身官服,问:“你这是要出门去吗?”
李令俞:“不是,我刚回来,孔章快进来。”
袁兆宗见识过她的本事,她之前隔墙的院子都布置的十分漂亮,如今这院子更是宽阔精巧。
她就是有这样的本事,不论在外,还是在家,都能打理的井井有条。
李令俞问:“怎么样?出了正月,就要开考了。”
袁兆宗:“还在复习中,只是不一定能考上。”
李令俞鼓励他;“不要说丧气话,我觉得你定然会高中。”
袁兆宗笑笑,没接她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