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叶一轮回,一日一明亮。
——题记
红药看着奈何桥上的一抹倩影,在云雾缭绕的桥面上若隐若现,最终消失在云雾缭绕之中。
此时,整个地界,至少是在孟婆掌管的奈何桥这里,是寂静无声的。
黑森森的,雾蒙蒙的,一片云气缭绕。
红药坐在桥头,晃着两只脚丫,眼睛却看向别处。
想起自己当初刚到这里时,被这里的阴森恐怖吓得动弹不得,尤其是看到孟婆脸上沟壑纵深的皱纹时,当场便晕了过去。
她生前没有听过多少有关阴间的故事,但最主要的人物却是熟稔于心的。
那一晚是她大婚的日子,却也是她命丧黄泉的日子。牛头马面过来招引她的魂魄,看到牛头马面的那一刻,她的内心充满了恐惧,却也很快接受了已死的事实。
但这不代表走向黄泉之路时遇到的景象不会让她害怕,不会让她恐惧。一路上,她都在极力隐忍克制内心不断翻腾的惊恐,直到到达奈何桥时,才终于崩溃。
她站在桥头,双腿打着寒颤,目露惊恐地看向狭窄幽深、通向云踪深处的奈何桥,因内心强大的恐惧迫使她寻找一个安全的地方,她下意识的回头,不去看那让人恐惧的场景,可站在她背后的就是面相更加恐怖的牛头马面,他们正凶神恶煞地看向她,这一刻,红药还能勉强克制不断翻涌的恐惧,她低下脑袋,故意不去看他们,然而,就在她低下脑袋的那一刻,却看到了一张罗刹的脸孔正仰着头看她;红药一声惊恐的尖叫,昏死了过去。
在等她醒来,红药忍着恐惧,颤着双手接过孟婆碗中的那碗汤水。她不想忘记前尘往事,却因为内心对这里的恐惧和排斥,只想快速喝下这碗孟婆汤,然后离开这里。
但她并没有成功离开。
红药喝了一碗又一碗的孟婆汤,踏上了一次又一次的奈何桥,但均没有成功投胎转世,甚至连阴间都没有离开。
她不记得孟婆给了她多少碗孟婆汤,但一定非常多,不然她也不会忘记具体的数字,肯定是多到不计其数,她懒得数数,或是数错了,才会不记得。
“阿婆,你别为这件事操心了,既然崔判官不愿意来这里,想办法让我投胎转世,奈何桥这里又在拒绝我进去,那就说明这是我命中注定的事情,命中注定我要一辈子待在奈何桥,帮助您老人家引渡阳间的幽魂,说不定天庭是想等你解甲归田之后,把这位子让给我呢?”红药调皮道。
她不知来这里具体有多少个年头了,但一定非常非常久。
不然她现在也不会如此适应这里的环境,也不会跟孟婆相处的这么愉快,再见到阳间的各种幽魂时,她也不会有太大的心潮起伏,反而十分淡定平常。
这一切的变化,都需要时间的操作才能完成。
“唉~要说这是命中注定,一点也不假,但我老婆子可不相信命中注定是要把你留在我这里。”
孟婆一双锐利而又因年老浑浊的眼睛看向红药,语重心长道。
“阿婆,你没在那里闹事吧?”红药担忧道。
她记得以前也出现过这种情况,孟婆去崔判官那谈事情(主要还是她的投胎转世之事)崔判官以照章办事的理由打发了孟婆,之后的每一次几乎都是这种说法,后来孟婆终于控制不住内心的愤怒,便把崔判官办公的地方好一番折腾。
牛头马面跑来诉苦时,她才知晓。
孟婆有点不悦的看向她,回道:“没有!”
崔判官从一张古色古香的八仙桌底下钻了出来,他愁眉苦脸道:“这个孟婆,每年都要在我这里闹上几次,还要不要我活命喽?”
崔判官衣冠不整的站在牛头马面跟前诉着苦,他伸手扶了扶头上戴的歪歪扭扭的乌纱帽,又摸了摸乌纱帽上两根桃叶儿似的纱翅,扯了扯有些褶皱的红色官服,这才抬起一双小眼睛,看向牛头马面。
“判官,要不您移步前去奈何桥吧,早点把这件事结了,也省了许多事端。”牛头鬼差走上前小心地说道。
“你以为我不想啊,阎王爷都说了,这是命中注定,不要插手干涉,我还能逆着阎王爷去插手吗?” 崔判官摇头叹息道。
这事连阎王都发话了,确实不好管啊。
“崔判官,您只要把阎王爷的指令传达给孟婆,她不就不会再来这里打扰您了吗?”马面咧了咧嘴,小心道。
“要是她会听,就好喽!”崔判官的头摇得更厉害了,他转身,背着手,对牛头马面吩咐道:“你们二人速速把地上散落的文件整理好,把桌椅摆正,我有事出去一趟。”
红药继续晃荡着小脚丫,双手按在奈何桥面,眼睛望向乌蒙的天空,口中轻轻喃喃道:伐树不见根,虽伐犹复生。
伐爱不尽本,数数复苦声。
犹如自造箭,还自伤其身。
内箭亦如是,爱箭伤终生。
诵到动情处时,红药情不自已的流下了两行清泪,孟婆见状,一阵唉声叹息:“可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