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又肯让利,因此每个月也能有三、四两银子,足够开销,还有富余。
周大娘吃了一惊:“是哪家的大户,出手这样阔绰?要是能长长久久,接人家的生意,那岂不好?”
秦舒道:“是宋家盐商家里的小姐,他们那样的人家本没有外头买绣活儿的道理。只是听说这个小姐出嫁很急,做绣活儿的人不够,这才叫我做个绣屏。也是绣庄娘子照顾我生意,赶明儿少不得备了礼品上门致谢的。”
周大娘听了咂嘴:“盐商家的姑娘?只怕不知是哪里买的瘦马,叫送去给谁的?”
秦舒自然晓得这瘦马是什么,只夏荷不知道,瞪大眼睛问:“什么?送给别人一匹马,还要做绣屏送去?”
周大娘拍她脑袋:“我跟小姐说话,你插什么嘴?吃你的饭去。”
等吃过了饭,外头洗漱过了,周大娘又在秦舒房间里磨时间,道:“凭儿姑娘,前儿有个行脚商人往南京去,我托他去你们家瞧了瞧,见你们后街那宅子门口把守着人呐。那商人也不敢上去问,站在街口瞧了会儿,人倒是安全,没什么闪失。”
秦舒叹了口气:“那就好,只怕连累了他们。”
周大娘关了门,劝她:“算着你逃出来,也三个多月了,那边还不知道要叫人守到什么时候,只怕不是能轻易丢开手的样子。姑娘,不是我多嘴,你要早做打算才是。只怕什么地方出了纰漏,寻来了也是有的。”
秦舒默默的瞧着灯烛不言语,又听周大娘在旁边唠叨:“凭儿姑娘,按理说,论你的样貌人才,便是嫁给几百亩地的小地主也是绰绰有余。现如今到了我这里,连一个好的都不曾有。我说个法子,说得不好,你别动气。”
秦舒道:“您说就是。”
周大娘道:“那府里说不准什么时候就找来了,姑娘你最好寻个好人家嫁出去。这嫁过人了,难道那大~爷还把你掳回去吗?这旁人都没什么,只是府衙的王书办,就是帮你办户籍的那个。他是土生土长的扬州人,会写几个字,家里世世代代都在衙门里做胥吏,家资不薄。更加难得的,他是个好人,先头的那个老婆得了病,花费了一二百两银子治病,半点没有嫌弃的……”
秦舒截断她的话,找了个借口:“大娘,有件事我没有告诉你。先前跟着大~爷的时候,每回都是喝了避子汤的,数起来,少说也喝了不下几十碗。我自己偷偷瞧过大夫了,那汤药药性强,我已经生不了孩子了。每月里小日子来的时候,疼痛难忍,就是那时候喝避子汤留下的症候。”
周大娘仿佛被雷劈了一般,长叹了口气:“这群天杀的东西,竟然这么祸害人。难怪这几个月不停有人上门提亲,你只说不愿意,我还当你眼光高,原是这个缘故。这些大户人家,原不把下人当个人来看。以为人人都想攀附富贵,既拉了丫头做那事,又不许人生孩子,生生把身子都熬坏了。”
她说着说着,想起自己在园子里的伤心事来,一边痛骂一边哭,反倒是秦舒要丢开手里的绣活儿来宽慰她:“别管以前如何,咱们现在过得好就成了。总归大家还有一条命在,那园子里不知多少人连命也没了,算起来,我们也算走运了。”
周大娘哭了半晌,抽抽搭搭打了个嗝:“也是,咱们有的吃有的喝,算起来也比很多人强。只是那王书办一片诚心,人又实在是个好的,真是可惜了。”
她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擦了擦眼泪,便要回去睡了,叮嘱:“你关好门窗,免得那起二流子街面上的混子,隔着河对岸,往你房里偷看呢。”
秦舒等她走了,点着油灯,又做了一个时辰的绣活儿,这才灭了灯上床歇息。
第二天,天微微亮,周大娘便起床,带着夏荷在院子里洗洗刷刷,预备着做豆腐,把泡好的豆子拿出来又洗过了一遍,便吩咐夏荷:“夏荷,你去烧火去。”
秦舒起来的时候,已经满院子都是豆香了,她披了衣裳起来,就见夏荷端了一大碗的热豆浆:“小姐,你快喝碗热豆浆,这个第一锅的,最养人了。”
秦舒端起来喝了一口,又香又清甜,没有丝毫的豆腥味儿,她站在厨房门口,就见周大娘叫水汽蒸得红光满面,正掳袖子往大锅里下卤水。
周大娘瞧见了,忙叫秦舒出去:“这屋子里油烟重,没得把衣裳都熏了,你出去歇着,我半个时辰就好了。”
秦舒就劝她:“这做豆腐,每日这样累,也不过一百多文,您就是多睡会儿,养养身体也比这值。”
周大娘哈哈笑一声:“我这才四十多呢,哪儿能闲着,把骨头都懒坏了。等我五十了,叫你们姐弟两养老也不迟。”
秦舒把那碗豆浆喝了,正往外头去,就见夏荷开了门,迎了个人进来。
来人是十五六岁的姑娘,一身桃红色的绸衫,梳着双丫发髻,头上戴了碎金子做的璎珞,见着秦舒,先是行了个礼,笑着问:“请问,是周家姑娘吗?”
秦舒点点头:“不敢这样称呼,已嫁过人了,唤我周娘子就是。”
那姑娘便笑着道:“周娘子,我家老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