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声吼得几乎撕裂了嗓子,回音在空荡荡的湖面上传出老远。
庾晚音直直瞪向岸上之人。隔得那么远,彼此的五官都看不清,但玄而又玄地,她却怀疑对方露出了一个兴味的笑。
庾晚音恶向胆边生,双手间陡然爆发出一股蛮力。水中的刺客与李云锡拉扯良久,已经力竭,没料到她突然发难,竟被她拽动了,身不由己地漂向了画舫。
庾晚音的血液被挤出指缝,顺着绳子一滴滴地往下淌。
与她对抗的那股力量忽然消失,她踉跄着倒退一步,撞到了夏侯澹身上。
刺客终于气力不济,放开了李云锡,独自沉了下去。李云锡抱着木桶浮出水面,呛咳不止。
几人这口气刚刚一松,就见水中冒出一双手,狠狠掐住了李云锡的脖子!
刺客诈死!
庾晚音与双目暴突的李云锡对视着,心中的恐惧瞬间没:“没事的,挡一挡。”
尔岚便也笑了笑。
夏侯澹一直背靠船壁站着,若有所思。
待学子们包扎了伤口,喝下热茶,神色镇定下来,他才开口道:“方才潜伏水中的刺客已经全死,即使偷听到了船里的对话,也传不出去。诸位又做过乔装,端王应该无从得知你们的身份――但朕也不敢作保。若他查出朕今日见了谁,恐怕诸位的名字已经上了他的暗杀榜。”
庾晚音与学子们一道抬头望着他。
夏侯澹:“经此一役,诸位还想冒险潜入朝堂么?现在入朝为官,为免引起注意,必须改名换姓,抛却过往的才名,甚至很长时间不能再回乡。明年科举时,朕会另外找人错一个字就露馅。小太子每天都有课业,他得从毛笔字开始恶补,更别提那些不知所云的古文内容。
幸好这小太子的原身似乎就挺沉默寡言,以至于他每天扮哑巴也没人觉得奇怪。至于课业,他写得再烂,也没有老师敢训斥太子――这大概是新生活的唯一美好之处。
然而,他的灵魂只是个初中生,如今肉体更是幼小,行走在这个气氛诡异的皇宫里,时刻觉得难以自保。
穿来之前他只匆匆看过一眼这篇文的文案,隐约记得主角是个穿来的妃子,却不记得那妃子叫什么。
他试图去寻找过这个同类,偶尔遇到一个妃嫔,都要细细打量一番。但以太子的身份,并不方便接触皇帝的后宫,那几秒钟的审视也实在发现不了什么。
他冒险过一次,在群妃向太后请安的时候,腆着脸跟在太后身边,在她们宫斗中场休息时,当着所有人的面说道:“皇祖母,最近天太热了,孙儿简直想活在冰室里不出来。”
这个暗示够不够明显?同为穿越者的人,能听出端倪吗?
结果所有妃嫔都低眉顺眼,继续沉浸于宫斗戏码,甚至没人多给他一个眼神。
只有太后板着脸训了一句:“身为储君,不该畏暑畏寒,贪图享乐。”
张三:“……”
这样下去真的不行了。
他必须想办法留下一个显眼的标记――只有同类能发现的那种。
花朝宴的主题还挺有创意,每个妃子都选了一种鲜花簪在发间,就连衣着配饰也与之呼应,这样一朵一朵娇花亭亭落座,宴席间衣香鬓影,赏心悦目。
或许是觉得这场景不适合未成年人观看,又或许是一贯避免夏侯澹与儿子接触,太后并没有带太子来。
海棠花姬谢永儿款款上阵,献出了一支独舞《寄明月》。
她准备充分,事先还跟乐师打了招呼,教他们学会了伴奏,只是由于自己也没记清,导致成品略有跑调。
夏侯澹这回居然忍住了没笑场,也可能是确实没听过这首,全程十分镇定,还有余裕摆出痴迷的神情。
谢永儿转着扇子跳完了,风情万种一拜。
夏侯澹:“好,好,坐到这里来。”
谢永儿越过庾晚音坐到了皇帝右侧,还要拿眼瞧着庾晚音,娇声道:“庾贵妃,不知妹妹可有幸一睹姐姐的舞姿啊?”
庾晚音:“……”
原文里她也说了这话,只不过当时身份倒换,是风头正劲的庾晚音故意点了谢永儿跳舞,想看她出丑,结果谢永儿用一曲寄明月艳惊四座,挫败了庾晚音的阴谋。
没想到命运的轨迹改变了,谢永儿还是做出了同样的选择。
得势也要斗,失势也要斗,你怎么就这么沉迷宫斗?
谢永儿那夜侍寝,醒来后竟然记忆全失,还听宫人说自己当时惊恐过度,状若疯癫。
她知道自己不可能那么脆弱,一定是那碗避子汤有问题。名为避子,说不定其实是别的毒药。
自己发疯的时候到底说了什么?
看那暴君事后没有生气,反而对自己展开了土味攻势,大概没说什么危险的话吧。
然而……庾晚音当时忽悠自己喝那碗药,肯定没安好心!
谢永儿想明白了这个问题,再也不愿心慈手软。她虽然不喜欢夏侯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