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的京城,春意尚余,浅夏将至。
马车内的谢妙又有一些坐不住的迹像了。她歪坐在车内的软榻上,一只手托着下巴,另一手指尖在榻边的小案几上轻轻敲击着,正想着这一路来的情形,一双秀长的黛眉也有些蹙着了。
五月初五是宫中皇后娘娘,也是她表婶的生辰。本是她父亲谢小侯爷要来给皇后祝寿的,奈何上月候府少夫人偶感了风寒,清早咳嗽了两声,一向宠妻如命的谢小侯爷当即取消了进京的计划。在考虑派谁进京代为祝寿时,他眼一抬就见得窗外走过自家最大的闲人,随即眉头舒展打定了主意。
“绾儿,叫团子代我去一趟京城,也好让她长些见识。”谢小侯爷做完决定后,是这样和自家夫人说的。
“也好,一来让她长些见识,二来也叫她老子娘清静两个月。”少夫人是这般回的。
当时,谢妙正窝在她娘亲的软榻上打瞌睡,迷糊中听得爹娘这一番话,她在心里冷哼了一声,不就是嫌她太闹腾吗想将她给支走吗?走就走,这云城她早就玩腻了,听说京城地方大,吃喝玩乐皆是新奇上档次的,她早就想去京城一游了。
谢妙说走就走,出发之前她乐得很,心想这下出门在外,没有爹娘在身边管拘,还不由她翻了天去?可谢妙的想法是丰腴肥美的,可是现实却是有些骨感硌人。因为谢小侯爷夫妇虽是放她出了门,却也给她上了三道紧箍咒。
第一道紧箍咒便是蓝小四那小子了,蓝小四在蓝家排行第四,大名叫做蓝澈的。他的父亲原是谢小侯爷的下属蓝珈,后来娶了侯府的二姑娘谢若芙,这蓝澈也就是谢妙的表弟了。蓝澈自小习武,练就一身好功夫,自然是护送她上京的最佳人选。蓝澈领了这桩差事自是不敢疏忽,这一路上都照着谢小侯爷的嘱托,将谢妙看得紧紧的不容她胡闹。
除了蓝澈,谢妙还被逼带上了两个人,一个是丫鬟凌燕,另一个是她的自小照料她长大的郑妈妈。凌燕本名叫做春燕的,一听就是乖巧的小姑娘,可谢妙嫌这名字不好,大笔一挥就改成了“凌燕”。凌燕名字听着豪气,可实际人是个胆小谨慎的。那郑妈妈是自小伺候谢妙长大的婆子,性子谨慎,规矩大,成天碎碎念,规劝谢妙不能这样,不能那样的。这两人不是紧箍咒又是什么?
坐在车内的谢妙,想起这一路上被这三人护得密不透风的情形,心里就憋屈得慌。加上马车似是走在一条山道上,有些颠簸不齐,她心里更加烦躁,伸手一把掀了车帘冲着外面就嚷道:“停停停!”
赶车的车夫听和这一声,连忙勒索了缰绳将车停住了。马车前后跟着的十来个骑着高头大马的矫健汉子也纷纷停了下来。这时,前头有个十七八岁的少年催马过来了。那少年着一身石青衫子,五官生得俊秀,双目炯炯有神。他策马靠近马车,口中不慌不忙地问道:“我的谢大小姐,你又有什么事?”
“蓝小四,我要下车,这车里太闷了!”谢妙手里揪着车帘,一张粉嫩柔暂的脸上是一副不满又委屈的模样。
“不行,今天都五月初三了,天黑之前我们一定得进城住下,明日歇息一天,后天一大早进宫祝寿,一点也不能耽搁了。”蓝澈一口否定。
“我不会耽搁时间的,咱俩换换,你将马给我骑,你坐马车,好不好?”谢妙耐着性子央求道。
“不行,哪有姑娘家骑马的?”蓝澈又摇头。
“蓝小四,我现在可不是姑娘家,你瞧瞧!”谢妙一边说着,一边将大半个身子探出了车外示意蓝澈看她。蓝澈低头一看,就见她将头发挽得高高的,头话,直可谓欺人太甚了。
“小子,你瞧瞧那兔子的脖颈再说话。”就在谢妙准备开口骂人的时候,那人突然又说话了。谢妙一愣,忍不住低头看了一眼手里的肥兔,这一看却是发现了一丝端倪。那兔子的脖子上有一处伤口,还在往外流着血。伤口不大,所以刚才她一时没发现。可是她刚才那一箭明明是射到了那兔子的腿上,箭羽尚在,可这脖子上伤口是从何处来的?
谢妙一进惊讶,将那兔子递近一点,鼻端好似闻到了一点硫磺的味道,她随即明白过来,这兔子在中自己的箭之前,应该是有人用火铳打出的铁弹击中了脖子,兔子虽受伤了但一时没有毙命,吃痛逃到这里,又被自己一箭射中了腿部。
谢妙想明白了其中的道理,按理说,这兔子先中了火铳,且是要害部位,这人一路追着,要不了多久这兔子失血过多,就是没有自己补这一箭也会倒地的,这人过来要拿走也算合理。可是谢妙心里气这人态度太过恶劣,一口一声“小子”,甚是轻蔑傲慢,她这心里一时不爽起来,自然也不情愿将这兔子留下了。
“你手上又没拿火铳,这兔子也不能算你打的,你凭什么问我要?”谢妙斜了那人一眼,然后脚步一抬又要走。
“臭小子好生不讲道理!”那人被激怒了,喝了一声就要上前拽住谢妙的胳膊。
“你混蛋!”见得那人要近自己身,谢妙怒意顿生,抡起手里的弓就往那人的胳膊上砸了一下。
那人没料到谢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