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爱卿何罪之有?是朕听闻郭老病了, 临时起意前来探望的。”元瑜缓着声音道。
“圣上对家父对郭家如此圣恩,臣感激不尽。”郭翰林又纳头拜道。
“行了,郭爱卿, 你这一个接一个地磕头,朕瞧着头晕, 快带朕去看看郭老才是正经。”元瑜面上露了些着急来。
郭翰林一听这话, 连忙自地上爬起了身, 将元瑜等人领到了郭御史所住的松鹤堂。
“父亲,父亲!您快瞧瞧,谁来看望您了!”郭翰林紧走几步上了前, 一边激动着声音,一边推开了门。
屋内,郭御史正半靠在床榻之上,郭小满正坐在榻旁的绣凳上,她手里捧着只药碗,听得门口动静,她转过脸来,一双黑珍珠似的眼睛正定定地看向了门口,面上的神情有些迷茫, 似乎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我儿何事惊慌?”郭御史直起腰身问了一声。
“父亲,圣上来了, 来看望您了!”郭翰林颤抖着声音,一边说着, 一边退至一旁, 弯腰作恭请之势。
片刻之后,元瑜缓缓迈步站到了门口处,榻上的郭御史一眼得见, 一时震惊难以言语,口中大喊一声“圣上”,随即带人带被子就自榻上滚落了下来,跪在地上就行起了拜礼。
“圣上,竟是圣上!老臣何德何能?竟蒙圣上屈尊过府,老臣惭愧……”郭御史一边行礼一边说着,语带哽咽,几乎要哭将起来。
老爷子这般中气十足,想来是真没什么大碍了。元瑜在心里嘀咕了一声,而后悄悄瞄了榻旁的郭小满一眼,见她忽闪着一双黑亮的眼睛,面上的神色仍是有些懵懵的,似乎还是不能消化眼前看到了这一幕。他心头一虚,忙移开了眼光看向了郭御史。
“郭老快快起身,听闻郭老染恙,朕甚为挂念,因此前来探望,还望你安心养病,以求早日康复。”元瑜走到榻前,一边伸手虚扶了郭御史一把,一边温和着声音道。
“圣上,老臣不过偶感风寒,昨日容太后娘娘恩准了孙女出宫探病,老臣已是感激涕零。可老臣做梦也想不到,今日圣上竟亲自来了,老臣实在是无以为报,日后只有肝脑涂地为太后为圣上尽忠……”郭御史说到这里,压抑不住心里的激动,抬起袖子抹起了眼泪。
怪不得郭御史这般激动,前日在朝堂之上,他只说了一句话,便替刘御史免了杖责之刑,引得众同僚百般猜测,他也以为是自己屡次惹怒圣颜,此次这般反常是要大祸临头。却不想这一病之下,先是孙女出宫探望,后有皇帝陛下亲自过府,这哪里会是祸事?分明是天大的恩荣降身。
“郭老说哪里话?你是小满的祖父,朕若是生在寻常人家,依礼也得要唤你一声爷爷的。”皇帝面含轻笑,一番话说谦和之极。
郭御史听得这话,不亚于寒冬腊月天里,怀里突然被人揣进了一只烧得暖融融的手炉,顿时如沐春风,连心头都是暖融融的。
“圣上,老臣惭愧啊,老臣屡次说话。”郭御史又催郭小满道。
这话正中了元瑜下怀,他面上露了笑意,越发觉得这郭家老爷子十分的上道。
“可是,爷爷,您的药还没喝呢?”郭小满看着郭御史一脸的不放心。
“乖孙女,快去,你放心,药我一会就喝。这圣上来了,我觉得我的病全都好了,这药明儿就不用喝了!”郭御史挥着手,嗓门也恢复了往日里的洪亮。
郭小满听得自家爷爷这般说,一时也没了推脱之辞,只好低着头,默默跟着元瑜身后,由郭翰林领着出了门,又往上房方向去了。
一行人穿梭在郭府后院之中,片刻之后,眼见着上房快到了,元瑜却是停下了脚步,又转过身来看了看郭小满。
“但不知小满你住在哪处?”元瑜缓着声音问。
“回圣上,臣妾住在西厢的杏子居。”郭小满细软着声音回复道。
“杏子居,是有许多杏树吗?”元瑜有些好奇地问。
郭小满却不再说话,只轻轻点了点头,元瑜的脸上就生了一抹向往之色。
“朕想先去小满的杏子居看一眼,不知小满意下如何?”元瑜轻笑着继续问。
郭小满听得这话,面上留出一丝犹豫之色,一旁郭翰林见得自家女儿这样一副木讷模样,不由有些暗自着了急,忙小声催道:“女儿,快带圣上去啊。”
郭小满这才反应过来,点头称了声“是”,而后手指西厢方向,又说了句“圣上请。”
元瑜闻言面上露了欢喜之色,当即欣欣然迈步而行。不过半盏茶的功夫,一幢小巧精致的院落印入了眼帘。阿茉忙上前推开杏子居的大门,元瑜朝内看了一眼,唇边立即有了笑意,随即转过身看了看郭小满,面上的神色也越发温软。
“圣上,请。”郭小满被元瑜看着心头发慌,只好又福身一礼道。
元瑜听得点点头,而后走近一步,伸手攥了郭小满的手来,然后就牵着她往门内去了。
身后的郭翰林一时还没反应过来,下意识地就想迈步跟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