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保八一看朱由桦带着王初九回来,放下盆不是,不放下盆也不是,大概是想要起来问朱由桦饿不饿之类的。
“先放下,还没说这就要走。”朱由桦朝他摆摆手,示意没什么好急的。
“小爷用饭吗?”保八便把白铜脸盆放在一旁的花架上,跟进屋里。
“你和初九自去吃去,爷这儿端碗热汤饼来就成。”
“好。”
很快王初九就端了一碗面片汤进来,保八还端着个烛台,上面插着新蜡。只有由于没有罩灯罩,烛火有些摇曳。
闻着面片汤的味道,朱由桦到底是有些饿了。心里面想着,要是再能来两块芝麻烧饼就好了,也不拘是葱肉馅的还是白砂糖的,只是谗了。
看朱由桦吃的香,两人乖觉的退了出去,小保八又端了一碗面汤进来。这年头下面实心的很,满笃笃的一大碗,面汤反正少,他也怕朱由桦吃了噎。
“小爷要红糖馍馍吗?”小保八和他爹不一样,他就是从小在河南长大的,母亲也是河南人,饮食上就完全是河南这口。
“不要多,取一个来。”
突然想起这要是随时准备走人,还是要提前准备好干粮。谁知道这一路跑出去,能不能有官府接待。
“保八,记得包裹里带些饼子,不拘什么面,总要吃上三五天的。”
“省得。”小保八指了指花架上的白铜脸盆。
原来他抱着脸盆就是以为马上就要跑路了,脸盆里带着饼子,所以他才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自从在开封城上靠一脸盆大饼活下来之后,小保八也知道粮食是多精贵的东西。
这时候王初九也吃饱了回来,他也有事问朱由桦,既然说是要准备跑路,要不要把牲口提前套好马鞍喂饱了。
平时里马厩里的马肯定不会套好马鞍的,而且像是马蹄铁也是待磨损之后才会更换。如果要疾跑逃命,这事儿临走才弄肯定麻烦。
现在王初九来问也是正常,本来朱由桦觉得商丘不可能一天都守不住,太早准备也没必要,完全可以等到明天再说。但是对于现在明军的战斗力实在不敢抱有太大的希望,即使外面只是一帮求活的流民。
“你把牲口喂了就行,鞍还不必套。”朱由桦其实心想的是牲口吃饱了就有力气跑了,真要有急事,没有马鞍盖一块毡布也行,反正能跑。
“保八你去瞧瞧韩师傅,让他也警醒着些。”正准备早点躺下,把两个人都指使出去。
小保八正好已经走到院里,由于商丘被十几万贼众包围,嘈杂的声响即使是在城内都嗡嗡震耳。他生怕没听清朱由桦的吩咐,复又转了回来,多问了一遍才安心。
朱由桦索性已经站起来了,便走到院子里,看向四城。城楼上都是灯火通明,这是高名衡为了防止城外的贼众填埋护城河而特意点亮的。一旦发现贼兵利用数量优势,大规模填河,他就要派人划船去,用弓箭袭扰贼兵。
别的不说,高名衡守城的本事还是不错的。虽然他的老对手李自成不见得攻城的本事能有多强,但是总归胜于眼下绝大多数的封建军队了。有这样的防守经验,自然是让高名衡心中多涌起几分底气。
眼下革左五营肯定是不如李自成的,但是高名衡手里的本钱也远远不如当时在开封城兵上万,粮饷八十万的局面。
不知道他能守得几日?
被朱由桦寄予重望的高名衡此刻正在西城上,因为革左五营的人马都是从西南两面席卷而来,所以南城交由庄子固的七百余兵以及临时募集的民勇驻守。西城则由他高名衡和王燮的约五百家丁配合民壮驻守,这两侧作为主要防御面。
东北两面则由县里原有的的夫役衙前,以及城乡团结等驻守,此前朱恭枵招募的数十名最精干的家丁,人人都配了骡马,居中坐镇全城。名义上由商丘县令韩道浚统带,实际上由陈潜夫机动管理。一旦四城任何一面有警,就乘用骡马快速支援。
高名衡守城固然得法,可是能生存到崇祯十五年冬的贼众,也不是什么天真的易于之辈。那都是成了气候,逐渐立起制度,规划有据的队伍了。
表面上贼众从西南二面而来,自然大举下营,眼看得城头旗鼓阵列,官兵不少,加上天色已晚,于是分划布置,不发动什么试探攻击。
实际上一面到处砍伐竹木,扎制木筏,搜索民船以及友好的向百姓“借”门板、桌台等物,做好明日依旧攻城的准备。
除开这一手准备之外,革左五营诸将也跑马绕城观察城防。在确定西南两面是官军驻守,而东北两面衣甲散乱,民勇较多之后。很是自然的派出胆大心细之辈,试图与城内防守的本地民勇联络上。
攻城手段再多,也不如无血开城来的强!
当然不管什么手段,只要见不得人的,就不会在大白天用,起码也要等到后半夜。人疲马倦,万物寂静的时候,才是好时机,不然怎么老话说月黑风高杀人夜呢。虽然这形容不怎么恰当,但是哪有光天化日干黑活的。
所以别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