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燮把朱由桦当二十多岁养在猪圈里刚出道的小年轻,心里不知道啥想法呢。但是面上还是很“真诚热情”的和朱由桦谈起了足兵足饷的重要性。
朱由桦当然知道打仗打的就是后勤,只要后勤能跟上,咱便宜大堂哥朱由检也不至于混成眼前这批样子。
可这不是咱身边没钱嘛!
两人的聊天似乎到此也该结束了,可是朱由桦感觉自己啥也没学着,犹自有些不舍。王燮知道眼前这位王爷想听点实在的东西,用手指略略敲了敲桌面,琢磨了一会子。
“殿下可知毛兵?”王燮带着试探的语气。
“毛兵?”朱由桦对这个词汇毫无印象,当然如果不是在大明朝,往后再推三百年,倒是能联想到另外一支军队。
“前元有载,至正五年……募民为兵,出库所藏银为大钱,射而中的者赏之,由是人皆为精兵。金、商义兵以兽皮为矢房,状如瓠,号毛葫芦军,甚精锐。列其功以闻,赐敕书褒奖之。由是其军遂盛,而国家获其用。”
“豫西毛葫芦兵!”朱由桦恍然大悟。
不是他知道这支兵马,而是因为原主前身有记忆,崇祯六年,毛兵击贼于洛阳,十战十捷,大破贼兵。然后被贼兵“围毛葫芦兵四百于河沟村,尽杀之。”
“便是毛葫芦兵!殿下天聪神运,乃是太祖嫡裔,果能知晓,这毛兵为何我皇明国初鼎定时不显扬名,却名耀于此时?”
“容爷想想……”朱由桦像是捕捉到了什么。
国家鼎盛的时候,那自然是招募吃饱穿暖,忠厚老实的小户自耕农,以之为最好的兵源。只要粮饷齐备,操练上半年,就称得上一支军队了。拉出去干几仗,见一见血,练一练性子,就能称得上精兵。
可元末至正年间,和现在的崇祯年呢?国家贪腐横行,自耕农大面积破产,身为中央政府的明朝廷穷的底朝天,既招不到足够的优质自耕农,也付不起足额的军饷。
那最无奈的也是最适合当下的选择就是去招募那些穷山恶水的“刁民”!
毛兵正是在豫西山区求生的一大批山民猎户和矿徒的总称,他们钻山越岭,捕猎枭斗。身体素质差的早就自然淘汰全部饿死了,加上捕猎开矿都需要小规模的团队合作,等于他们在生活中就有了小队合作的经验。
明朝廷只需要拿出远少于招募正规官军的粮饷,就能把这些连饱饭都吃不上的毛兵忽悠下山。然后成为战场上极佳的炮灰士兵,填沟壑,吃枪子,趟大炮。就算死完了也没什么可惜,可以继续去豫西的大山里招募。
再扩展开来说,就是为什么这年头都夸川兵厉害,那是石柱土司穷的饭都吃不上的山民。夸浙兵厉害,那是浙山中聚啸开矿的矿徒,还是穷的吃不饱饭的。夸狼兵厉害,那是湖南两广地区,无有存身土地,而不断抗争的土家、客家、汉等族吃不饱饭的百姓。
因为吃不饱饭,所以他们与天斗与地斗,自然将他们中所有弱小的个体强行淘汰,剩下的可不就是最完美的炮灰?
明朝廷现在对于能战士兵的渴求有目共睹,在没有钱招募训练起一支英勇善战的自耕农大军的情况下,退而求其次的使用这些只能算是“刁民”的百姓成军,稍加约束,便仓促上阵。
胜则送往辽东,膏了东虏的钢刀。
败则弃如敝履,死了还能继续招。
咱们大明现在就是烂的你想扶都扶不起来,干啥都没用,趁早死了扶他的心思,早死早超生就得了!
“王刺史果然干吏,洞明世事!”不得不说,王燮看事情还是明白的。
虽然没有解决办法,但是起码是个明白人。比那些醉生梦死,连看都看不明白的人强得多。当然也可能他有解决的想法,只不过他并不愿意去提去做罢了。
“食君之禄,忠君之事。”
一路往回走,商丘由于靠近黄河,弘治年间还被全城淹没过,又不是什么名城大镇,复建的城池并不太大。没多久就走到了周藩在城内的别院,到是方便朱由桦到处串门。
刚刚的王燮根本就不在归德府署衙内,那地方让给高名衡作为监军都署了,以后还会变成王汉的河南巡抚公署。他现在霸占了咱们老师韩道浚的商丘县署。至于咱们的老师韩道浚,徒具一个商丘知县的名。
河南本就没几个州县还在明朝廷的统治之下,王燮和高名衡把商丘的大事小情一肩挑,一个募兵,一个督饷,咱们的韩师傅屁事没得干,照旧在家读书。
“初九,你会骑马吗?”看王初九把马牵走,朱由桦也是闲着,准备跟他去马厩。
“fai!”很像英语里的five,也就朱由桦耐着性子听他的一口吴方言。
“那骡子、驴骑过吗?”
“唔……执够。”
“那下次也给你弄头牲口,免得跟着跑,爷还要等你。”
马厩里没几匹马,且大多只是一般,到是骡子和驴不少,豫东地方骡子和驴才是主要的代步工具,而且没有马那么难伺候,耐粗饲,能干